而此時的京城正初現風雨飄搖之意,秋風蕭瑟裡,處處一片枯敗氣象。而恆王府正在辦這喜事兒,這一場婚嫁,讓整個京城都熱鬧起來那些蕭瑟肅殺之氣也在一片紅色之中,不那麼引人注目了。

曲昀騎著高頭大馬,穿街而過,後面跟著大紅的喜轎。這一場婚姻,雖是聯姻,但更多的也是他自己願意。娶妻娶賢,作為一個自己贏得無數功名,而在景朝謀得一席之地的少年將軍,曲昀不需要一個大戶千金來彰顯身份,更需要的只是一個識得規矩禮儀,懂得進退的好妻子。

曲昀婚後在京城待了三天就去邊關了,蕭玉槿送他到城門,那依依惜別的場景,讓一旁顧雁歌很安心。至少這樣看來,蕭玉槿是平淡安寧的,至於幸福,本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旁人怎麼看得出來呢。

陪同蕭玉槿送罷曲昀,顧雁歌去了趟法嚴寺,不為信佛,只為求個心安,找個心理寄託罷了。

法嚴寺裡,香火旺盛,上了三柱清香後,抽了只籤,籤文上說:“無風無雨到天明,半是輾轉半是眠,葉落滿城風不歸,一株玉樹碧堂前。”

中上籤,解籤文的師傅說:“長公主,這籤文有山窮水復,柳暗花明之意,落花因風不歸,卻終會自行消逝,只一株玉樹四季長碧在堂前,長公主,一切安心,苦儘自有甘來。”

這些話說著跟沒說一樣,顧雁歌看了看,自己覺得這籤文壞算不錯,也就聽聽看看算了。

轉過身走出大殿去,卻看在忱王在一片秋風蕭瑟裡,風捲著落葉四處飄搖,整個人衣裳飄袂,說不出的俊逸。

“忱王兄。”顧雁歌對忱王,現在心裡有些小小的芥蒂,但還是上前打了招呼,再沒撕破臉前,顧雁歌願意相信原主的判斷,那就是——忱王也多是身不由己。一邊是父,一邊是君,這抉擇卻是不容易。

“雁兒什麼時候也信佛了?”忱王慣是一身白衣,如今卻漸漸地愛穿深色了。

看著顧雁歌一步一步向他走過來,她的心裡猛然間一震顫,心有些不受控制地亂跳著。

“不信啊,尋個心安而已。倒是忱王兄怎麼來廟裡了,為闊科旗祈福嘛?”顧雁歌想從忱王的臉上看出什麼來,但很遺憾,什麼也沒看出來。

“不是,是為我自己。”

“忱王兄,記得小時候怎麼聽過的故事嗎,李費問義,是要取孝還是取忠,是要取百年還是取千古?當時父王問咱們,你是怎麼回答的來著?”顧雁歌嘴角含笑,象真的只是忽然想起這件事來一樣,問得輕鬆而隨意。

忱王臉色分毫不變,也淡淡笑著,輕聲回道:“世間無論忠孝,皆在倫常道德四字之中,若忠和倫常道德,當擇忠,若孝和當擇孝。”

顧雁歌又笑道:“如果都在倫常道德,活著都不在呢?”

“擇大義棄小利……”

忱王說完後,兩個人都沉默下來,過了一會之後,他看著顧雁歌笑了笑說:“雁兒,不論什麼時候,你都要相信,我依舊是給你串菩提珠子的阿烏子。你叫我哥哥,我就一輩子保護雁妹妹,菩提樹下的承諾,每一字,每一句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從不曾忘記。”

“哥,善自珍重。”對於顧雁歌來說,承諾已經有些模糊了,畢竟那時候她還太小。

兩人道別後,忱王一直在看著顧雁歌的背景,直到看不見了才喃喃低語道:“雁兒,你會恨我嗎?”

顧雁歌是聽不到,如果聽到肯定會問一句:你做了什麼讓我恨得事嗎?

忱王說完後毅然轉身,他有他的選擇,這一場棋局起手無悔……

第一六七章 忱王很糾結……

深夜的闊科旗漢王京邸裡,半牆明月照著桂花樹,落下斑駁的半牆花影,更有淺碧深紅、淡粉輕黃的菊花搖曳生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