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

寫詞,看花,喝酒,想自己的心事,緩慢品味著歲月流逝的孤獨。於是有了《蝶戀花》:

誰道閒情拋棄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裡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為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也許這是他唯一的奢侈了,有時間這樣孑然一身長久地站在那個木橋之上,暖暖的風灌滿他的衣袖,他能聞見風中熟悉的香味,細細的,若有若無的一縷,浮動。夕陽西下,波光粼粼的河水上只能看到濃郁的樹影。水中的浮萍順著流水流走了。這時候他會想起你來,拉住你的手,輕輕地握著。執子之手;與子偕老。我從來沒有期待過不老的愛情。平平淡淡地在歲月中老去,慢慢品味著這句話。

在花叢裡,他突然感到了莫名的悲傷:“你還好嗎?你在哪裡?你想起了我嗎?”

我總是不自覺地會把上闋《蝶戀花》和這闋《生查子》聯絡在一起。

也有人說這首詞不是歐陽的作品,說是朱淑真的。實在是難以考據。

對花傷心,見月感懷的事情,從來都是文人墨客的本事,對於我們最為重要的其實是從這些文字中發現了自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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亂紅飛過(2)

無論是誰都必須為自己的心活著。無論是誰都會被真情感動。怎麼可能例外呢?年年歲歲花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這古來的感慨,說一次我們的心就疼一次。

如果說錯過,我們無能為力。思念和寂寞,早已經滲透了紙背,滲入了歲月,滲入了我們的血液裡。帶著月光的文字,再一次讓我無語潸然。

去年元夜時,花市燈如晝。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今年元夜時,月與燈依舊。不見去年人,淚滿春衫袖。

他的背影高挑筆挺,卻顯得消瘦,衣袍因而略顯寬大。黃昏悄悄地來了,夜風越來越大,灌滿了衣袖。他有些輕微的暈眩,天空變得透明而深遠,河水彼岸的樹林只剩下蓊蓊鬱鬱的一片影子,一鉤新月隱現,默默注視著他。

是該回去了!他想。

我們不斷地重複那個古老的輪迴,一年一年,我們都將不斷地成為彼此的陌生人,我們都應該有個歸宿的,儘管這種歸宿未必都是幸運的。然後許多年、許多年過去了。

春天也這樣到了頭。

古老院落落滿陽光,落滿傳奇,落滿了詩句,也落滿了寂寞者的足跡。

男人或者女人。就是這樣的,風雨如晦的春天一直想告訴你那個美麗而傷心的故事,只是你總是誤會,說些安慰的話。然後就是情知無望的等待。

最後的目光穿越千年的暮色,還是要落到這闋《蝶戀花》裡。

那彷彿是註定的:

庭院深深深幾許?楊柳堆煙,簾幕無重數。玉勒雕鞍遊冶處,樓高不見章臺路。 雨橫風狂三月暮,門掩黃昏,無計留春住。淚眼問花花不語,亂紅飛過鞦韆去。

《蝶戀花》也是唐教坊曲,本採用於梁簡文帝樂府“翻階蛺蝶戀花情”為名,它還有幾個可以互用的別名,常見到的有《鵲踏枝》和《鳳棲梧》。這詞的內容依然是常見的閨怨題材,一個女人徘徊在那個深深重門的庭院裡,寂寞地等待著良人歸來。語言清麗和緩,含蓄有致,情感非常深沉而細膩。讓人驚豔的是“深深深”這三疊字,向來被人追捧,以為奇絕。就是一向眼高過頂的李清照也說:“歐陽公作《蝶戀花》,有‘深深深幾許’之句,予酷愛之。用其語作‘庭院深深’數闕。”簡直著了迷。

她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閣樓上,目光正透過重重簾幕、堆堆柳煙,向丈夫離去的方向凝神遠望。這幾乎是她每天唯一能做的,等待,守候,希冀,其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