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朱允炆之所以會在這一刻做出放人這樣一個決定,完全是源於他剛剛踱步之時腦海中突然湧現出的想法。

倒不是說他不想利用這三個堂弟來對朱棣形成一種威脅和牽制,恰恰相反,如果可以透過這種方式來迫使朱棣就範,對於朱允炆來說無疑是極為有利的。

只是經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後,朱允炆覺得以目前的局勢來看,自己已經佔據了絕對的優勢,可謂是穩操勝券。所以,他想要嘗試一下,即便給朱棣消除了後顧之憂,讓他不再有任何牽掛,看看朱棣是否真的有膽量敢於跟自己公然對抗。

畢竟,在朱允炆看來,如今的自己已經掌控了大局,無論朱棣如何掙扎,都難以逃脫失敗的命運。

臺下四人見朱允炆已然有了決斷,也不再說什麼,行禮稱讚陛下聖明,然後朱允炆便對著身旁的太監輕聲吩咐道:“去大本堂將朱高熾、朱高煦和朱高燧三人請來。”那太監領命後便匆匆離去。

沒過多久,只聽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朱高熾三人走進了奉天殿。他們先是恭敬地向朱允炆行了禮,然後又給一旁的齊黃二位大人行禮,最後才是給自家兩個舅舅行完禮後靜靜地站中間等待指示。

朱允炆臉上露出如往常一般親切和藹的笑容,他緩緩起身,親自走到朱高熾面前,伸手從案几上拿起徐妙雲的書信遞給了他,並溫和地說道:“高熾啊,這是四嬸寫給朕的信。想來她或許是有些誤會,以為朕將你們扣押在京。但你們可都是朕的堂弟呀,朕怎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呢?”

說到這裡,朱允炆輕輕地拍了拍朱高熾的肩膀,繼續說道:“如今快要過年啦,你們還是早些回去吧。也好讓四嬸能夠安心一些,順便幫朕多多問候一下四叔的病情如何。”說完這些話,朱允炆微笑著看著眼前的三人,眼中滿是真誠與關切之意。

朱高熾心中猶如泛起了層層漣漪般,一陣難以抑制的竊喜湧上心頭,但他深知此刻萬萬不能將這份喜悅表露於外。於是,他強作鎮定,面容依舊平靜如水,甚至還佯裝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來。

只見他微微轉頭,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身旁的兩個弟弟。那目光中充滿了擔憂與警惕,彷彿生怕他倆一個不小心便會露出馬腳,被對面的朱允炆察覺到異樣。畢竟,若是在此處露了餡,想要再安然無恙地返回北平可就難於登天了。

“多謝皇兄體恤關懷,臣弟們實在是對父王的病情牽腸掛肚、夜不能寐啊!待到我們回到北平之後,一定會當面向父王轉達皇兄您的深情厚意和殷切關心。相信有皇兄這般如同浩渺蒼穹般寬廣無邊的恩澤庇佑,父王定然能夠逢凶化吉、轉危為安。”

朱高熾言辭懇切,每一句話都離不開“皇兄”二字,而每一句自稱又皆是謙卑的“臣弟”。其語氣神態,全然不像平日裡那般生疏冷淡,反倒顯得格外親暱熱絡起來。

此時此刻,朱高熾那副依依不捨的樣子,直看得站在一旁的徐輝祖眉頭緊皺,暗自思忖,這三個小子如此做作,必定是心裡藏著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詭計

就在徐輝祖剛要再次開口勸說朱允炆時,朱高熾卻突然插話道:“啟奏皇兄,此次行程路途頗為遙遠,臣弟們還需提前返回府中收拾行囊,以免耽誤歸期,還望皇兄恩准。”說罷,他恭敬地向朱允炆行了個禮,然後轉身準備離去。

朱允炆面帶微笑,爽快地點頭應道:“無妨,堂弟你們便先回吧,一路小心,待四叔病好再回京城一聚。”說完,他竟親自起身相送,一直將三人送到宮殿門口。

站在殿外,朱允炆滿臉歡喜地與三人揮手道別,並一直注視著他們漸行漸遠,直至身影消失在視線之中才緩緩轉身回宮。

然而此時的徐輝祖心中依舊充滿憂慮和不甘,待朱允炆重新坐定後,他忍不住再次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