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追問了一遍。

他收了笑容,看著我問道:“真想知道?”

我認真地點點頭。

“嗯,好吧!”他嘆了口氣,低頭淡淡的說道,“我是80年出生的,那時候,大多數人的生活都不富裕,勉強餬口而已。可我很幸運,我父母是大學教授,有津貼有補助,我外公一家還住在美國,所以我家也算是有海外關係了,經濟條件很好。如果不是那件事,我想我的生活一定很幸福的,或許我也不會到這兒來了……”他自嘲的笑笑,又說,“在我六歲那年,我父母去美國探親,之前我們每年都一起回去,但是那年我上小學了,他們沒帶我去。我還記得那是一個秋天,他們走的時候我追出去,央求爸爸帶我一起走,他摸著我的頭,笑著對我說,‘這次不行,你要上學,暑假的時候帶你一起去!’我當時很生氣的推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跑了,可沒想到,那次便成了我對他們最後的記憶,那架飛機……”他頓住,把頭埋得低低的,“那架飛機在太平洋上出了故障,掉到了海里,連黑匣子都沒有找到……所以,從那天起我就成了孤兒,我叔叔變賣了我家的財產,收養了我,事實上,他們一家人都是好人,對我相當不錯。但是,你知道,父母是沒人能替代的,無論他們怎麼對我,都沒法彌補我心裡的痛苦!這樣的日子持續了三年,九歲時我轉了學,轉到一家寄宿學校,徹底離開了他家,從那年開始一直到大學畢業我都是住在學校裡的,每個春節也都是自己過!所以,雨霏——”他抬頭轉向我,“我不想家,是因為我根本沒有家!”

我怔怔的看著他,說不出是心酸還是難過,那麼陽光,那麼意氣風發的他居然是這樣孤單長大的……

“蕭烈!”我拉住他的手,想要說點兒什麼,但開了口才發現除了這一句什麼也說不出。

他握了握我的手,又鬆開,說道:“其實我後來一直在想,如果當日我跟他們上了那架飛機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我那時還很小,在世上也沒什麼留戀的,就這麼走了,一了百了……這種想法困擾了我很久,我一度變得很偏激,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但最終還是想通了,生老病死是自然法則,無論你如何努力都不能改變,既然如此,又何必為這些不可控制的事傷心呢。雨霏,我知道你想安慰我。”他看著我說,“但是我不需要安慰,我最終明白了,這世上,沒有誰是離開別人就活不了的!所以,人,就該努力活著,縱使再苦,再累,再寂寞也要努力活著,因為活著本身,就是一種享受!”說完,他淡淡地笑了,那是一種釋懷的,瀟灑的笑,他的臉在那一刻,熠熠生輝!

“蕭烈,你……說得真好!”我望了他好久,心裡有好多話想說,可到了最後卻只表達了最原始的崇拜。

他轉頭過頭,笑著拍拍我的臉:“呵呵,認識你這麼久,只有這句話最中聽!”

我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他在調侃我,使勁拍了他兩下,繼而也笑出聲來。

嬉鬧了一陣,安靜下來,兩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剛才的事了,一人一個的吃起核桃來。

“雨霏,這大過節的,有沒有給你師兄我準備什麼禮物啊!”等到紙包裡的核桃吃得沒剩幾個的時候,他開口了,語氣恢復如初。

“沒有啊,這是春節,又不是過生日,送什麼禮物!如果你非要的話,這紙皮核桃就算是禮物吧!”我心不在焉的答道。

“借花獻佛,哼,小氣還要找藉口!”他打趣地說。

“我小氣?難道你不小氣,你帶禮物給我了嗎?”我揚著下巴反問。

“呵呵,我當然沒你那麼吝嗇了。看看這個——”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個小木盒扔給我。

“什麼東西!”我接過來,皺眉看了他一眼,輕輕開啟蓋子,一個像牙刷一樣的東西躺在裡面,旁邊是一盒白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