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唇邊是一抹隱隱笑意,居然有幾分疲憊慵懶的魅惑。

箭陣急速飛過帶來的凌冽風聲猶在耳畔迴盪,他的墨髮在疾風中飛舞,面龐蒼白得可以媲美飄飛的晶瑩雪花兒,沒有一絲絲的血色。

“展若寒!”我的聲音在風聲中凌亂,在那毀天滅地的胡族箭陣中我竟然毫髮無損。

對面的秦默揮舞長刀發出一聲清厲的長嘯,中朝的官兵似開閘的洪水從西城牆開闊的缺口衝下,萬馬齊喑,刀光寒澈,白練如泓,挾著鋪天蓋地的怒意和殺機席捲而來。

可這一切,在我的眼中已經淡若雲煙,眼眸深處唯有那幽邃的雙眼,玫瑰般殷紅的血色漸漸自他的周身蔓延開來,在翩然白衣上綻開一片片悽美的花朵。

緊緊環抱著我的手臂輕輕垂下,鮮血自他的唇角緩緩流淌,映著雪樣蒼白的面龐,妖孽般的淒冷絕豔。

“赫連雲笙,我終於可以放過你,也可以放過我自己了。”幾支鋒利的箭尖從他的胸口透出,暈染著刺目的血色,我的目光看著那冰冷的箭矢,心中彷彿被巨石狠狠碾過,除了漫天漫地的痛,再沒有其他的感覺。

他的身形搖晃了一下,更多的鮮血從那弧度美好的唇邊滑落,他吃力地抬起手,好像想要觸控一下我的臉龐,抬著頭看他,眼底俱是翻湧的霧氣。

他微微一笑,卻避開了我的面龐,只用手指輕輕挽起了我鬢邊的一縷長髮。

青絲繞指,纏綿曲折,好似這一生斬不斷的糾纏,百轉千回,他的幽邃的眸光漸漸虛無,羽睫低垂,凝視著那一縷柔發,清越的聲線漸漸低沉,“你的夙願得償,我算得死在你的手上。”

是了,在懷化大將軍府那座幽院裡,在他強迫著佔有我的時候,我曾經滿懷恨意的對他說過這樣的話,不想他還記得,更不想那時的詛咒竟一語成讖。

“去找秦默吧,赫連雲笙,離開這裡,好好活下去……”

淚水衝出了我的眼眶,心不知道被什麼東西剜去了一大塊,那種鈍痛讓人無法呼吸。

我想伸手扶住他,他的人在我的面前已如玉山傾倒,那縷光滑的青絲在他的手指上飛速的旋繞,終是逃離了他指端的約束,自由漫舞在風中,不再餘下一分的糾纏。

“展若寒!”默默佇立著,我的身體抖得像風中狂飛的黃葉,俯身撲到在他身邊,他的星眸半張著,瞳孔漸漸散開,那雙翦水般的眼睛看上去像黑黑的天鵝絨,迷離而朦朧。

從來沒有人像他一樣讓我的人生充滿恨意,他就像天際最亮的星辰,無論我逃到哪裡,都避不開他耀目的灼灼光華。

而今,颶風搖得風雷星動,將星隕落,他終於從高處墜落在我的腳下,我才驀然發覺那曾經刻骨銘心的恨竟然把胸口蝕出了一個的大洞,空洞洞的疼痛,無論用什麼彌補,再也無法填滿。

身邊的殺聲震天,我卻充耳不聞,只有傾瀉的淚滴打溼了他的面龐,“展若寒……等等,你不能走,我還有件事情沒有告訴你……”我哽咽著,已經語不成聲。

“歡顏姓展,”我搖晃著他的身體,一字一頓在他的耳邊說,“她不是秦默的孩子,她是展若寒的骨肉,是你的親生女兒!”

他已經渙散的眼神倏地一凜,一絲神采在眸華深處綻放開來,像是絢麗的煙火,唇角勾起,驚喜的笑意浮上面龐,聲音輕輕逸出,低弱得幾不可聞,“歡顏……她是我的女兒?”

“歡顏……歡顏,展歡顏……多好聽的名字……”他含笑低語著,黑瞳中一抹沉醉。

眸光幽浮在我面龐上,久久地凝望著,一縷清幽的笑容噙在唇角,梨渦盛醉,眼波瀲灩若飄零的鴻羽,他吃力地在懷中摸索,竟掏出了一隻被鮮血浸透,已經殘破的竹蜻蜓。

“我還欠她一隻竹蜻蜓呢……早就紮好了,只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