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脅。”(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在張愛玲的文字裡,活也蒼涼,死也蒼涼;愛也蒼涼,恨也蒼涼。她的世界,永遠籠罩著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隔窗看陽光,中間始終有一層冰涼的玻璃,溫暖永遠觸控不到,靈魂永遠寒冷。
張愛玲用近乎殘酷的冷漠,以女人獨有的細膩、小家碧玉似的筆墨描述著一個又一個充滿淒涼、悲涼、荒涼、炎涼、冰涼的故事,輕而易舉地把人溶入她製造的氛圍,讓人沉洇於無盡的虛空,以及虛空所帶來的悲切的蒼涼意蘊之中, 無論是蒼涼氤氳或是意趣蘊藉,似乎每個字、每個句都能令人驚厥、唏噓,莫名的疼痛,透心的涼。
即便是一個笑,也綿裡藏針,使人不由得頓生寒意:“在這不可理喻的世界裡,誰知道什麼是因,什麼是果? 誰知道呢? 也許就因為要成全她,一個大都市傾覆了。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成千上萬的人痛苦著,跟著是驚天動地的大改革,流蘇並不覺得她在歷史上的地位有什麼微妙之處。她只是笑吟吟地站起身來,將蚊煙香盤踢到桌子底下去。”(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在她筆下,愛情幾乎都與紙醉金迷、糜爛、虛偽的貴族生活脫不了干係,即使是兩情相悅、終成眷屬,也是因了世態炎涼之故,而非愛情的本身。當你正為有情人終成眷屬而欣慰的時候,一句刻薄的冷言,又不由得令悲涼卻上心頭:“一個‘破落戶’家的離婚女兒,被窮酸兄嫂的冷嘲熱諷攆出孃家,跟一個飽經世故、狡猾精刮的老留學生談戀愛,是香港的陷落成全了這場曠世戀情。”(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張愛玲說:“她就喜歡那被經濟與情慾扭曲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怨女的蒼涼。”(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張愛玲筆下的葛薇龍,為一個不愛她的人出賣自己,當外國水兵把她當妓女猥褻的時候,她心酸而淡淡地說:“我和她們不同,她們是被逼的,我是自願的。”(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看似平淡的一句話,一瞬時間,令人僵冷發顫,刺心的哀憐無從釋放。
張愛玲筆下的女人,曹七巧、顧曼楨、葛薇龍……她們都蒙著一層世俗的紗摒棄了自我,如殘葉一般碾入泥,化著塵,狼藉一片。
蒼涼是張愛玲人生的底色,她歷盡了蒼涼,寫盡了蒼涼,她的生命註定也是蒼涼。從她降生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始,蒼涼就如影隨形,直到她生命的盡頭。
冥冥中,也應驗了她自己的斷言:“蒼涼是飛揚與熱鬧之後的安穩與真實,飛揚是浮沫,熱鬧是虛偽;飛揚與熱鬧是短暫,蒼涼是永恆。”(摘自安徽文藝出版社。《張愛玲文集》)張愛玲以她獨有的“美麗蒼涼的手勢”,最終消失在她所渴望的“永恆的蒼涼”之中……上海,抹不掉的情結世紀初的上海,是一個半殖民地的繁華國際都市。封建沒落的陳腐與西方現代的文明在這裡進行著無聲的較量, 東方與西方、傳統與現代、時尚與舊俗……一切都在衝突中交錯著、撕咬著、嬗變著……不同地域呈現不同的文字風韻,張愛玲與上海,就像老舍與北京、肖紅與呼蘭河、沈從文與湘西、汪曾祺與高郵……他們生花的妙筆描摹的一幅幅多姿多彩的風情畫、風俗畫,都與自己生長的那片土地繫有千絲萬縷的不解之情。
上海給予張愛玲的是豐厚的文化底蘊, 是她才情與情感的依託,也是她文字的靈魂與血脈。她所有文字的舞動都離不開上海這座摩登都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