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後,就會全壓到你們的頭上。”聽到這,一眾連、營長們默然了,面上也紛紛露出了凝重。顯而易見的師部只告訴了他們日軍將要大兵壓境,同古將有會一場惡戰,日軍也很可能要圍城。可並沒告訴他們日軍會強大到這個地步。說起來,沒有人比身處戰爭第一線的他們,更瞭解近三萬鬼子、第二師團這些片語所代表的殘酷的現實了!

可與程家驥下面所說的話比起來,這些震憾就不算什麼了。“而我帶來的命令,也是死的,就是那怕打得只剩一兵一卒,九十三師也不得退出同古城一步。也就是說同古就是九十三師的墳墓!我既然給大家帶了這個命令來,就沒想過要活著走出這座小城。以我個人而論,我是很願意這會兒在九十三師裡補個差的,只是不知道你們同不同意啊!”程家驥後最那句一點也不俏皮的俏皮話,讓在場所有人不論地位高低,俱都心驚一顫,鼻頭一酸。

“兄弟們,貪生怕死是人之常情,這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論是嬌妻美妾、金銀房產、身名地位,這些塵世間讓人留連忘返的好東西來,我敢說一句大話,在這個同古城裡沒有人比我程某人擁有得更多了。按這個來說,也沒人比我更怕死了。我本可以不來同古的,可我又不敢不來。只因為我怕!我怕什麼?我怕同古丟得太快,讓日軍有機會把我泱泱中華幾十萬最精銳的軍隊一分為二,一口口吃掉;我怕此役後,我巍巍中華會一蹶不振,幾年來上百萬為國捐軀的烈士前赴後繼,所爭來的這個相峙的局面會毀於一旦;怕我們的父母妻兒最終還是擺脫不了讓日本人屠殺、**的悲慘命運!要是那樣,我就算躲過了,避開了,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了。這一輩也別想睡著一個囫圇覺!”程家驥越說後來,語調就越是動情,也愈來愈是催人肝膽。

程家驥說完後,先穩定了一下自己的激盪的心緒,才大步走到呂師長面前,把六張分別折得整整齊齊的信箋放在了呂師長的手上:“奉雲兄,小弟家裡人口太多,就多佔你們九十三師幾個信封的便宜了。封好後,就讓飛機捎回仰光去吧。若是貴部有什麼家信,或是家裡有那些需要政府照顧的地方,也一併讓英國人捎出去。小弟在軍委會里還幾個熟人,當盡最大努力讓兄弟們如願以償!”

虎目圓瞪、熱淚盈眶的呂師長沒有答話,而是掏出一杆鋼筆,就著那張專給程家驥準備的由兩張桌子拼進來的講臺,也筆走龍蛇的寫起了遺書來。

上行下效,自古皆然,更何況此時一干與日寇血戰經年的軍官們,早已是熱血沸騰得不能自已了。於是乎,一場在很大程度上,只是走走過場的長官訓話,搖身一變成了群情激昂的遺書現場會。近百條七尺男兒漢紅著眼睛趴在桌子上,板凳上,地上,揮筆疾書的場面別說談不上雅觀,甚至還有些滑稽,可此時此刻卻是他們每一個人的生命當中,最莊嚴肅穆的時刻。

幾個小時後,那架英式遠輸機在隆隆的炮聲中,趁著夜色飛向了天際。當天空中傳來低沉的嗡嗡聲時,九十三師八千將士無一例外抬起了頭臚,以全部的精、氣、神,遙祝著這隻裝載了他們的對家人的祝福、期望、歉疚、對生的渴望的大鐵鳥一路平安!

飛機發動機的轟鳴聲剛剛遠去,一陣綿密成片的爆炸聲就響起了。這爆炸聲讓前一秒鐘還嘴角含笑的官兵們的臉色變得錯綜複雜起來。他們都知道,這是駐守在克永崗機場上的二七九團一營在炸燬跑道和機場的附屬設施了。這就意味著,同古與外界聯絡的手段,只有無形的電波一種了。

希望飛走了,生路炸沒了,沒了念想的九十三師的兄弟們,也沒了顧忌。他們腦海就剩下了多拖幾個小鬼子墊背這一個念頭了。

當天晚九時,同古守軍給仰光、重慶各發了一封內容一模一樣的電報:“有一城,守一城。有一屋,守一屋。有一牆,守一牆。國存我死!”十二小時內,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