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澗被兒子滿懷希冀的眼睛看得喉嚨發緊,他唇瓣微動,嗓子乾澀地點頭道:“沒錯,這是我親自雕刻,送給皇上的生日禮物。我聽太后娘娘提起過,先帝在時,每年都會給皇上雕刻一尊與你模樣相似的木偶,讓你往後長大了也能瞧見自己每年的樣子。如今先帝不在,我便斗膽,給皇上雕刻一尊,希望皇上往後歲歲年年,都能收到木偶,記住自己成長的樣子。”

他對兒子是愧疚的。

若是可以,他不會選擇丟下兒子。

但他愛妻子比愛兒子多。

這是不容狡辯的事實。

他已經做出選擇,他不後悔,但對兒子,也只能盡力補償。

希望兒子成長中所遇到的遺憾能少一些。

父母之愛子,則為其深遠之。

蕭予桓突然站起身來,衝過去抱住了景澗的腰身,眼眶紅紅地問:“師父,您就是父皇對不對?母后說過,父皇會以跟曾經完全不一樣的模樣出現在朕的身邊,朕一直都沒猜到究竟是誰,就是您對不對?您就是父皇對不對?”

父皇雕刻的小木偶,在胸口的位置都會雕刻他的名字,這是他和父皇之間的小秘密,連母后都不知道,他方才摸到了。

景澗就是父皇這個念頭,瞬間就湧上了心頭。

景澗渾身僵住,僅僅是一瞬間,他就反應過來為何兒子認定了他就是蕭見謹。

他手臂僵硬地抬起來,輕輕地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他喉嚨發緊發澀,艱澀地說:“皇上,您認錯人了,先帝已經駕崩,又怎麼會變成另外一個人回來呢?”

“父皇,您別想哄騙兒臣,只有父皇才會替兒臣雕刻木偶,也只有父皇才會雕刻出跟兒臣幾乎一模一樣的木偶。”

蕭予桓抬起腦袋,眸底溼潤地緊盯著景澗,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哽咽地說:“父皇,母后告訴過兒臣,她心悅之人只有父皇。您回來這段時間,母后卻破天荒地跟您親近,兒臣應該早有所覺的。您別想否認,兒臣都認出您來了。”

當真是人有失足,馬有失蹄。

這段時間以來,他一直刻意地隱藏自己曾經的習慣,將自己變成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人出現在兒子的面前,他是真的沒有想到,竟會因為一個小小的名字便被認出來了。

景澗心中五味雜陳。

他恨不得即刻便將兒子緊緊地抱入懷中,告訴兒子他這段時間有多愧疚,訴說自己的無奈和欣慰,但他不能說。

不僅僅因為他是一個男人,他更是一個父親。

他不能因為自己給兒子招來危險。

景澗狠下心來,抿緊了唇瓣,冷靜說:“皇上,你真的認錯人了,我真的不是先帝!”

“您就是,兒臣說您是您就是,您不承認也沒關係,兒臣會去向母后證實的。”

蕭予桓咬著牙,委屈得眼眶泛紅,淚珠子在眼角閃爍,將落未落,但他卻不讓自己哭出來,執拗地盯著景澗,一字一頓道:“兒臣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錯了什麼,竟讓父皇不認兒臣,父皇不妨說出來,兒臣又不是不能改,您為何就是不肯承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