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把紙盒子都拿出來,數了一數,一共是五十盒。

對於白麵來說,這樣一批的分量,真是大得驚人。

白雪嵐這時候對孫副官使個眼神,孫副官不知從哪裡,拿出一個提包來。

開啟看,也是一樣白色的粉末。

宣懷風十分詫異。

他們是來查海洛因的,怎麼反而帶一包海洛因來?

白雪嵐沉聲說,“我們這裡六個人,一個人把風,剩下五人,一人負責十盒。”

於是便讓那個冒充抽查科長的護兵到貨倉梯那裡去望風。

宣懷風看剩下的人,都開始動手,把紙盒開啟,將孫副官帶來的白色粉末,小心翼翼摻到盒中的海洛因裡。

不用說,這白色粉末,絕不是海洛因了。

宣懷風渾身的汗毛管向上一翻,一把拽了白雪嵐的手臂,壓著聲音問,“你……你是要下毒?這白色的是什麼?”

白雪嵐灑然一笑,說,“也是你說的,我是總長,我覺著該這麼辦,就這麼辦吧。要想抗議,你可失去機會了。”

孫副官手腳快,已弄好了兩盒,抬頭說,“宣副官,這白色的雖不是好東西,倒也不會要人命,君子做事,不拘小節。說到底,總長也是為著國人鋤奸。再說,大興洋行作這種孽,受怎樣的下場都不為過。”

又對白雪嵐說,“總長,大約宣副官是不做這種不光明的事的,何必難為他。他那十盒,我來摻吧。”

他正要把宣懷風面前分配到那十個紙盒子取一個過來,宣懷風伸手,都拖到自己面前,咬著牙,也埋頭往裡面摻起白色粉末來。

孫副官嘖嘖稱奇。

白雪嵐既欣慰,又覺著一股沒頭腦的酸楚,若什麼都不說,又覺著不好,低頭摻了兩盒,一邊手底下忙著,一邊對宣懷風問,“你還弄不清楚,怎麼就當起我的幫兇來了?”

宣懷風也在忙活,睫毛垂得低低的,半響沒吭聲。

白雪嵐料著他心裡不痛快,是不肯和自己說話的,便默默地做自己的。

不過多久,各人分配到的十盒都動好了手腳。

宣懷風把自己弄好的十盒,推到白雪嵐面前,忽然說,“你作孽,我也幫你分擔著一點罪吧。”

這句話說得很低,只有白雪嵐和他貼得近,聽得清楚。

白雪嵐心裡一熱,幾乎要伸手攬他過來,吻上一吻,或是狠狠咬一下他小巧圓潤的耳垂才好。

終究還是忍住了。

因為白雪嵐開始就叮囑過,這些人做事也小心,把紙蓋子裝回去,再一個個盒子放回箱櫃裡。

宣懷風冷眼留心,發現箱櫃外面的木條也完好未損,原來白雪嵐開啟箱櫃時用的奇怪的工具,有這樣的作用,看來白雪嵐從一開始就有這動手腳的打算了。

等佈置妥當,宋壬脫了外套,對著貨倉地板揮打幾下,剛才撒地上的少許白粉都散開來看不見了。

白雪嵐繞著箱櫃走了一圈,細細打量,再看不出一點破綻,踱回來,點了點頭。

孫副官把手輕輕拍了一拍,說,“完事,可以走了。”

白雪嵐說,“不急,還有一件事要做。”

孫副官問什麼事。

白雪嵐玩味地笑道,“各位不要忘記我們今晚是幹什麼來的,在貨倉搗鼓了這一陣,都不挑幾樣好東西回家,對不起大興洋行的盛情款待呢。”

眾人被他提醒,都領悟過來。

不禁莞爾。

大家把貨倉裡幾個外頭的小箱櫃開啟,搜刮一輪,各自挑了一些精緻的小玩意。

宋壬看見那外國的蕾絲花邊,很是稀罕,笑著說,“這東西好,給我閨女扎辮子,也讓我那鄉下婆娘開開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