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寺西南角的觀音塘畔,三個被打得鼻青眼腫的和尚疊成一堆肉羅漢,壓在最底下的一個胖和尚哼哼唧唧地向月孤告饒道:“再也不敢了,女俠饒命啊。”

月孤哼了一聲,指著旁邊一個正仰臉止鼻血的年輕書生道:“他是個好人,你們敢幹打他,我還要教訓你們。”胖和尚苦著臉道:“我打死也不敢啦。”

月孤得意地哼了聲,一擺手喝道:“都快滾!”三個和尚哼哼著爬起來,跌跌撞撞地逃了去。月孤走到水塘邊,揪下兩片柳樹葉,遞給那年輕書生道:“塞在鼻孔裡就不會流血了。”

書生一邊道謝一邊卻在伸手接樹葉時,趁勢摸了把月孤的手。月孤沒有在意,她旁邊的侍衛李衛卻不願意了,劈手揪住書生舉拳便打。那書生哀叫一聲,膝蓋一軟頓時癱軟了下來。月孤喝住李衛,不滿地說道:“不准你打他!”說著扶起了書生。李衛正要辯解,忽見十幾個手持齊眉水火棍的棍僧搶了過來。圍觀的百姓見勢不妙,轟然而散。

那書生一見這架勢頓時嚇得臉色發青,渾身癱軟。月孤絲毫不懼,安慰那書生道:“有我在你不用害怕。”書生硬著頭皮擠出一絲笑,道:“我也不怕。”月孤滿意地點點頭,大步上前攔住眾棍僧:“你們是什麼人?”棍僧一言不發,舉棍便砸,月孤慌忙閃身迴避。

李衛斷喝一聲:“你們要造反嗎?”另外兩名侍衛也“刷”地拉出腰刀逼了上去。三人雖穿著便衣,但手裡的刀卻是軍中配發的橫刀,刀柄裹著絲線,刀鞘上裝飾著銀花金符。為首的棍僧未空眼睛一亮,頓時喝住手下,豎棍問道:“幾位是什麼人?為何在我山門前打我弟子?”

李衛冷冷一笑,撩開了衣襟,露出腰帶上掛的防禦使署衛隊令牌。未空暗吃了一驚,正待答話。月孤卻搶出來說道:“你們做和尚的,當街打人,這是犯法,你們不怕官府懲罰嗎?”

“犯法,”未空身後擠出一個黑眼圈的胖和尚,他拖著奸細的聲音叫道,“莫說打他,就是殺了他,官府也管不著!”月孤見那和尚正是剛剛被自己打走的胖子,不覺大怒道:“又是你這個壞蛋!你還敢回來?”

胖和尚自持有人撐腰,囂張地叫道:“臭丫頭,佛爺剛才那叫緩兵之計,先穩住你,再找人修理你。”

未空瞪了他一眼,喝道:“退下。”胖和尚嚇的一縮脖子,忙乖乖地退到了一邊。未空清清嗓子,客氣地對月孤說道:“夫人不要被這窮酸矇騙,這廝逃難到豐安,在寺裡閒住了半年,沒錢喝酒便在山門前擺攤賣畫,他人又懶嘴又饞,三個月不交佛敬還賴著不肯走,佔著茅坑不拉屎。”

計鴻圖聞言羞的滿臉通紅。

月孤不解地問未空:“什麼是佛敬?”

“佛敬就是……”未空想給她解釋一下,忽然腦中空空什麼也想不出來。

“佛敬就是和尚們收的稅。這塊地是他們寺裡的,商販們想在這擺攤就要向寺裡交錢,和尚們矯情,嘴裡不肯提錢字,就改叫佛敬了。”李衛給佛敬做了個解釋,話雖不中聽,但意思卻很準確。

“這位夫人想必是外鄉人,不懂咱這規矩,今天的事是場誤會。”未空剛說到這,那胖和尚不幹了,插嘴叫道:“不能這麼便宜了他們,師兄你要給我們做主啊。”未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罵道:“沒眼的東西,還不滾!”一邊說,一邊丟了個眼色過去。

胖和尚愣了一陣子,望了望李衛三人,突然明白了過來,慌忙便走。那書生也似乎想到了什麼,忽然尖聲叫道:“這是什麼世道?朗朗乾坤,王法昭昭,你們打了人就想走嗎?”

李衛冷笑道:“你又要搞什麼事?”書生瞪著眼道:“古人云富貴不能yin,威武不能屈,方為大丈夫也。我今日受此奇恥大辱,除非他給我賠禮道歉,否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