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也沒抬一下。

“姓名?來歷?住哪?”

“孟博昌、刺馬營正三品橫刀,住永豐;楊昊,刺馬營從五品橫刀,住永豐。”

“不接。”

“嫌錢少嗎?”來人又取出一個錢袋子放在桌子上,袋子裡是三顆夜明珠,價值是桌上金子的十倍。

“不接。”漢子絲毫不為所動。

“我勸你還是用骨牌奏報你們大當家。”來人丟下這句話便起身走了。

————東都洛陽城北的玉溪又稱“君子河”,說起他的來歷倒是十分有趣。這條穿城而過的小河大部呈南北走向,卻在通明坊附近突然拐了一個九十度的彎,變成了東西走向。若是不改向玉溪將穿過洛陽最繁華的兩座市場,洛陽城中百姓都戲稱玉溪是謙謙君子,寧可折腰也不願沾染滿身的銅臭味。

通明坊就位於玉溪的南側,這是富貴人家的聚集區,高樓亭閣掩映在一片翠樹名花中。而河的北則是販夫走卒的雜居區,低矮破舊的房屋,曲曲仄仄的小巷,不要說外地人,就是在洛陽城住了一輩子的老客進去了也不免暈頭轉向,迷失了路徑。

黃昏時分,一輛黑篷馬車沿著玉溪河南岸的河濱小道進了通明坊北大門,停在了一座幽僻的府邸後門前,車廂裡出來一個精幹的年輕人,身上揹著一個用小牛皮縫製的挎包。他四下打量無人後,幾步跳上石階敲開了大門。

年輕人是摩紗專門遞送緊急文書的“跑馬”,迎接他的是一名三旬出頭的青衣管家,他仔細地檢查了年輕人送來的公文包,確認封口金漆毫無破損後,便在年輕人遞上的文牒上籤了一個花押。

這份用油布緊緊包裹的公文包又經過了一連串的檢視,最終落到了一雙溫潤白皙近乎完美的女人手裡。

這雙手用一把精巧的小剪刀剪去公文袋封口的絲線,解開層層包裹的油紙,取出一摞用紅綢繩捆紮的文牒,最上面的一張文牒上蓋著一枚金印:骨牌急件!

這雙手的主人沒有資格去看裡面的內容,她將文牒歸檔之後,取出那封蓋著金印的文牒起身向錦屏後走去。錦屏之後掛著一道珠簾,珠簾內坐著一個三十出頭的美貌女子,她也有一雙保養的很好的芊芊玉手。

她有資格看文牒裡的內容,但沒有資格做任何回答,於是她拿著文牒走出房間,順著花廊來到了一座清幽雅緻的後院。夜色來臨,幾名美貌的淡妝侍女正在院中點燈。

“屬下有事稟奏。”美豔女子站在屋簷下輕聲稟報。

“淑媛,你進來吧。”回答她的也是個女子,聲音溫柔動聽。

“是。”淑媛應了聲,輕輕地脫去鞋子掀開珠簾走了進去。

一股幽香撲面而來。正堂左側室內,一名宮裝女子正埋頭擬寫一份文稿,這女子不過二十出頭,頭梳宮髻,髻扎珠花,系一條淺黃色團花裙,外套紅底黃色團花對襟闊袖長衫,唇點絳紅,頤滿目秀,面帶微笑,矜持恬靜。她的身側跪著一個十五六歲的紅裙少女,形容瘦小,體量未足,正專心致志地在剪燭花。

“明字門有一封緊急骨牌送到。”淑媛立在書案前輕輕說道。

“說些什麼?”宮裝女子仍舊寫她的字,頭也沒抬一下。

“他們請示殺兩個人?”淑媛頓了一下,補了一句,“是刺馬營寶曆社的兩個人。”

“殺不殺誰,他們大當家不能定嗎?這種事也要請示首座,分明就是推卸責任。”剪燭花的紅裙少女忽然尖酸地插了一句。淑媛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你出去,我們有話要說。”宮裝女子柔聲說道,頭仍舊沒有抬。

紅裙少女溫順地低下了頭,背對著門慢慢地退了出去。

“這件事你怎麼看?”宮裝女子接過文牒看了一眼。

“茉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