執的母親,不想昨晚的好心情被徹底破壞。

“你的緊身衣呢,蘿絲?”

“抱歉,媽媽,我從去年就不穿緊身衣了。”蘿絲打了個呵欠。

“放肆!”雖然魯芙沒有失態,可她的黑寶石耳墜搖擺不停,凹陷的臉頰漲紅了,淺藍色的玻璃球似的眼睛突出來,與蘿絲一模一樣的鼻子也皺了起來。

“這種事情啊,現在您可說了不算啦。”蘿絲毫不避諱、大大咧咧換上外套和褲子,一舉一動清楚緩慢、明目張膽。

“別以為最近我縱容你,你就可以胡來!等去了費城,可由不得你這樣胡鬧,讓人家笑話!”魯芙沒有鬍子,否則,蘿絲一定拿“吹鬍子瞪眼”來形容她。

“您說完了?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您的乖女兒洗耳恭聽。”蘿絲粲然一笑,這個笑容卻充滿說不出的諷刺和挑釁意味。

魯芙壓下怒火,嚴肅的說:“你不準再跟他見面,聽明白了嗎,蘿絲?蘿絲!我不准你再見他!”

“您在說霍克利先生嗎?謹遵吩咐。”她笑嘻嘻的拍了拍魯芙的背,“您火氣這麼大,小心流鼻血的。”

“不要再鬧了!”魯芙提高了嗓門,疾言厲色,“別再胡鬧了,我們的處境很艱難。”

“艱難?”蘿絲換好了衣服,草草梳了梳頭髮,她轉過身去,同樣疾言厲色的反擊,“我什麼時候缺了您的裙子、帽子、鞋子和珠寶首飾?我讓您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了嗎?您像其他沒落貴族那樣淪落到當店員當洗衣女工了嗎?您不照舊梳妝打扮、乘著轎車、拜訪朋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訴您的‘悲慘’處境?我們只不過從玫瑰莊園裡搬了出來,這就是您口中的‘處境艱難’了麼?”

“你知道我們現在沒錢了……”魯芙見壓不住女兒,於是改變策略,聲音軟下來,轉過身去用手帕擦眼睛。

屋子裡的光線十分黯淡,暗紅的窗簾,棕色的牆壁和傢俱……蘿絲甚至看不清魯芙的喉頭有沒有顫抖。

“您過去幾年一直忙著享樂了,根本沒有關注家裡的賬目明細。”見魯芙軟了,蘿絲也見好就收,“過去幾年,家裡一直入不敷出,恕我直言,您和爸爸似乎都沒有經營的才能,以至於欠了好多債務。現在好了,雖然沒了玫瑰莊園,可我們的債務也被詹姆斯堂兄繼承,加上我的收入,現在我們的經濟狀況並不比過去幾年差。這個答覆能夠安撫您憂慮的心嗎?”

“可是隻有嫁給卡爾,我們才能重新在上流社會立足。我不能看著你跟一個窮小子攪合在一起,讓朋友們風言風語!”

蘿絲哈哈大笑,她忽然沉下臉,提高嗓門說:“我終於明白了,媽媽。在您看來,您的女兒始終是您的工具,一個光鮮亮麗、幫您達成目的的工具,您從來不會關心我的想法,我的需要,我的心情。您把自私的願望強加在我身上,還打著為我好的旗號,整整十一年了!您憑什麼讓我放棄終身的幸福,只為了維持早就不存在的‘名聲’?您憑什麼把自己造成的惡果,扔過來讓我買單?您憑什麼自作主張,決定我的命運?就憑您的過來人?我告訴你,我也是過來人!已經二十世紀了,而且我是家裡的收入來源和財政支柱,您沒有資格對我的選擇指手畫腳!”

十二年了,從五歲到十七歲,十二年的壓迫,總算在這一刻出了一口惡氣。

魯芙愣住了,她被蘿絲的長篇大論壓的抬不起頭來,像吞了蒼蠅似的。在她的印象中,女兒跟自己關係雖不融洽,卻從沒有這麼不留情面的說過話。

反應了好久,魯芙呆呆的喃喃自語:“蘿絲……”她的聲音轉為驚慌失措,“蘿絲!蘿絲!”

屋子裡哪有紅髮女郎的影子?

蘿絲信步走到大廳裡,她隱約聽到幾位高貴夫人的閒談,仍舊是壓低的、刻意控制的輕柔嗓音,像嗡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