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婷芳的父親萬景宏,在那場大革命之前是個鼎鼎有名的風水師,上京好多有錢人家都是請他看的風水,也怪他不喜歡住在城裡頭,單單挑著宮田鄉一個山溝溝造了大宅子,自家這屋子那時候可是沒人不羨慕的,只可惜大革命的時候他也被下了牛欄,雖然沒死身子骨卻是大不如前了,一雙眼睛也是那時候瞎了。

萬景宏的屋子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以前那些值錢的古董一個不見了,他們的宅子後來雖然還回來了,但裡頭的東西卻都被砸了個稀巴爛,萬婷芳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父親,幾年不見越發蒼老的臉正朝著門口看過來,聽見他們的腳步聲便喊道:“亭玉,是不是你妹妹回來了,我聽到芳子的聲音了。”

“爸,是我回來了。”萬婷芳這一刻終於再也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三兩步走到了床邊抱住父親哭著這些年的委屈,身在異鄉無人可以依靠,丈夫婆婆又是那般苛刻,萬婷芳心中有苦無處說,這會兒見到了最親的人頓時宣洩出來。

跟著進來的兩人也是抹了抹眼淚,等萬婷芳哭夠了才給她遞了帕子,金花嘆了口氣說道:“放心吧,爸爸他沒事,就是不能走路了,老爺子心態好,這兩年就是想你想的要緊。”

萬婷芳哭夠了擦了把臉,又說道:“家裡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你們怎麼也不說,這些年我寫了這麼多封信回來也每個回應,多少次想回來看看又走不開。”

身後的萬亭玉揉了揉眼睛說道:“前兩年家裡一場大火少了個乾淨,你的地址也沒了,之後的信也再沒收到。我倒是想過去看看,又怕給你添麻煩。”

萬婷芳也知道婆婆當年的表情讓父兄有所顧慮,再細細一想,她寄出去的信指不定就是被婆婆給攔住了,他們那邊寄信都是村裡頭統一送的,她嫌麻煩也沒用過鎮上的郵筒,莫不是婆婆怕自己找家人做主才都給攔住了。

萬婷芳把自己的猜測一說,在場的人臉色都沉了下來,再一問她這些年的日子當下更加憤怒起來,萬亭玉漲紅了臉頰,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妹妹被這麼欺負了,當初還以為她家婆婆嫌棄窮親戚,想著自己去了反倒是添麻煩,要知道芳子過的是這樣的日子,他早就衝過去將妹妹帶回來了。

金花更是氣憤,芳子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小時候性格軟沒少被人欺負,她可都是護著的,到了外頭卻被人爬到了頭上,恨得她講那婆子一家罵了個遍,倒是床上的老爺子沒什麼氣憤的神情,只是撫著女兒的手說她委屈了。

等金花把氣撒的差不多了,這才喘了口氣說道:“看我毛病又犯了,咱們不說那些不開心的,你回來就好,咱傢什麼都沒有就是房子夠大,就是你多帶幾個外甥回來也能住下,再說大寶那孩子我看著白白嫩嫩的也乖巧,哪裡真跟他們說的是傻子,肯定是那婆子故意撒佈謠言逼著你走呢!”

聽完這話床上的老爺子卻是一愣,撐著身子叫道:“什麼孩子?芳子是帶著孩子回來的?”

金花連忙說道:“是啊,是個白白嫩嫩的小子呢,人看著很乖,也不認生,讓他跟愛國愛馬一起玩就乖乖的去了,我瞧著這孩子可人疼,那邊真是瞎了眼才捨得把兒子也給扔了。”

寧老爺子一陣沉默,手指擦過自己腕上的佛珠,忽然開口說道:“金花,你去把那孩子帶來我看看,做外公的還從來沒看見自己的外孫。”金花應了一聲就下去了,寧老爺子又問萬婷芳孩子的事情,萬婷芳雖然有些奇怪父親的專注,但還是一點點講了起來,老爺子聽了心中又計算起來。

原來寧老爺子不僅僅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