聯,甚至所謂洩露隱私的威脅也只是導火索,胡佳蕊的主要嫌疑基本已經鎖定,您其實沒必要刻意的迎合。除非……”江陌垂著視線,避開了木鴻試圖說服些什麼的目光,一錯不錯盯著木鴻不自然地扣抓著袖口的手指,輕聲說:“您希望在這件案子收尾的時候,所有的指證都能證明,在這些亂七八糟的關係裡,只有嚴思思的死,一定得是清清白白的。”

從推諉責任到無可奈何地接受那些無端的推測,木鴻看似始終跳脫在道德層面之外不斷訴說洗刷著自己的嫌疑,但實際上,卻幾乎等同於用一種無所畏懼的態度,把自己偽裝成了一個道德敗壞還拒不承認的標杆,釋放著不懼譴責的旗號,等待著日後長久不斷的任人宰割。

無論是師德敗壞也好,藉故挑撥也罷,總歸,嚴思思是被無數雙隱形的手推向了絕路,落在外人眼中,漩渦中央的嚴思思會是清白無辜的。

一如當初珠寶店裡沈悅的委婉轉述,為的不過是替嚴思思撇清一切可能會被借題發揮的指責——只要在這段隨便什麼人都能曲解的關係當中,主動的人,絕對不能是逝者。

這是無數通電話也沒能阻攔正面對峙,甚至完全無法干預到案件糾葛之中的木鴻,唯一能為獨自承受著痛苦的嚴思思做的——佯裝推拒一切的責任,然後藉由人之常情的體恤弱者,無聲地承擔著一切關乎此事的負面猜測。

木鴻呆呆地眨了眨眼,乾巴巴地苦笑出聲,喉嚨滾了又滾,半晌沒擠出一個字,只是難以置信地瞪著江陌,眼眶猙獰得泛紅,長久的沉默。

江陌也沒再多說,捧著紙杯小口小口地抿著,離得老遠聽見肖樂天擺脫渣男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忽然轉頭:“關於‘規勸’的前因後果,除了嚴思思,還跟誰說起過?”

“何娜……”

木鴻直到這時才回過神來,悵然的神色驟然緊縮,瞳孔飛快地抖了兩秒:“她跟我吵架的時候,我為了解釋嚴同學的情況,跟她提起過。”

他說完這句話就脫力地跌靠在凳子上,闔上眼瞼捏了捏鼻樑,又側耳聽見桌子對面的凳腿在地面剮蹭拉扯,猛地抬起頭,幾乎只能發出噝噝啦啦的氣聲,啞著嗓子說。

“江警官,剛剛的話,就當沒說過,麻煩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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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之後數九寒天,盛安的夜幕扯掛得老早,不知道打哪兒飄來的一層朦朧的薄霧,懨懨睏倦地籠在月亮上頭,遙遙眺著沒精打采的。

江陌埋頭凝神苦讀卷宗的工夫,慘遭得了空閒就去抓人的喻大夫狂轟亂炸奪命催促,垂頭喪氣地頂著“逃兵”的稱號晃出警隊大樓,捏著口袋裡的車鑰匙站在停車場,活動了一下肩膀,牽扯著滯脹鈍痛的傷處,萬分艱難地放棄了自己開車殺回醫院的念頭。

她揣著胳膊慢吞吞地從側門鑽出來,一步一頓地在這條臨近早晚露天市場的街道上晃悠。

夜市一條街這個時間點幾乎不走車,江陌背對著身後的喧囂煙火,拖著步子朝清冷凌冽的風口不慌不忙地挪。

四下張望著計程車的動向未果,遲緩的腳步沉重得像是拖著鉛球,江陌低頭彆彆扭扭地擺弄著羽絨服的拉鍊,貼著口袋隱約感覺手機振動——喻大夫的電話催得太頻,來電提醒的振動還沒來得及調回黑貓警長。

江陌掏出手機,看著來電顯示上狗皮膏藥的名字,有點兒想笑地吸了下鼻子。

北城冬夜的風甭管東西南北都是一樣剝皮刮骨的冷,江陌在小聲呼嘯的夜風裡抖了個寒顫,舉著手機貼向耳朵,聽見裡面攙著風聲和喘息的聲響敲在耳廓。

“江陌,你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