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六幫兇

六十三偶遇(上)

“你是想說,宋晚晚自殺的前因,跟晚渡山受辱一事無關——”

江陌重新坐回到袁蘭茵對面,傾身偏轉了視線,打算將訊問的主導權交還給陳銳警官,話正在嘴邊,搭眼卻覷見陳警官搖頭回絕,抿住嘴唇尷尬地憋了個磕絆,停頓了幾秒才端正了坐姿,稍微回想著袁大記者嚼著字眼的坦白,接上前言把話問完。

“——也並非是因為當初吵得沸反盈天的網暴事件?而是……因為那張婦幼醫院辦公室裡被偷走的預約流產手術的報告單?”

“最起碼,是那張後補造假的報告單開始的——你們就沒想過嗎?如果馮丹雅只是丟失了一份被有心之人利用的孕檢後預約流產的報告單,她何其無辜啊?為什麼會是第一個被殺害報復的人?甚至排在了富安興城那兩位老闆的前面……”

“警官,你們只想到了錢安留存這些證據是為了揭露網暴事件背後的始作俑者藉以自保,你們就沒考慮考慮,她是不是也在想盡辦法,把自己擇出到宋晚晚事件之外?”袁蘭茵慢條斯理地開口,手腕不自覺緊迫的顫動總算和緩。她翹起指尖,似乎是在詳細審視著面前這幾張足以坐實她挑唆造謠的記錄截圖,斷定紙面上的內容與她心中所想盡數契合,眉梢略微一挑,低聲冷笑道:“當初那些造謠傳播的帖子我其實統一清刪過,這時隔三四年,當初伺服器裡的存檔估計也早就被覆蓋清理掉,所以你們現在還能查到的,無非是一些無關緊要的部分——包括我遞給趙昭的那些,打包給營銷號編排宋晚晚傍金主不知廉恥未婚先孕的照片和發帖模板。”

江陌打量著袁蘭茵那張重新拾掇起傲慢坦然的臉,並不否認:“單就我們目前查到的這些來看,只能說……既是真相,卻不是完整的真相。”

“挖心案在三四年前那會兒聞風色變的程度想必不用多說,最開始報社只是想做一個接續報道,所以我一直陸陸續續地在關注,當初還真就以為是一系列無差別的兇殺案件。先是死了一個婦產科的醫生馮丹雅,然後是富安興城的大老闆陳佐輝,再然後,是個警察——我就是在這時候察覺到不對勁的。”

江陌斂著眉頭,指尖有節奏地叩敲在卷宗紙頁的邊緣:“煽動造謠期間,你跟這些人都打過交道?”

“出於記者的職業素養,昧著良心收錢胡編亂造之前,我有立場瞭解事情的真相,即便是配合柴卿和宋之溫,攛掇一場從本質上來講與我無關的網暴事件。”

袁蘭茵的嘴角極細微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對於她自己口中所謂的素養情懷惋惜又不屑,“宋晚晚在晚渡山受辱之後既不想把事鬧大,也不想站在弱勢的那一端,估計是糾結了挺長一段時間,還是決定把跟出版社合作的機會攥在手裡,所以她一開始應該是想把晚渡山的事揭掀過去的……只可惜,她好不容易放下了這個插曲的時候,發覺自己懷孕了。但據我瞭解,她在馮丹雅那兒,並沒有預約流產手術。”

“三年多四年前……富安興城那段時間正是跟盛城國際爭地盤爭得焦頭爛額的時候。”江陌略一抬眼:“陳佐奕不一定放在心上,但陳佐輝可不見得能容忍宋晚晚這麼個定時炸彈。”

袁蘭茵談及這些事不關己的真相,沒什麼心理負擔,甚至一派輕鬆地扽平了袖子上久坐堆擠的褶皺,不慌不忙地點了點腦袋:“想讓宋晚晚流產消失的人,應該是陳佐輝。但當時他不是在搞奉南那塊老城區開發招標的事,腦袋上頂著稽核資質的重擔,肯定不敢隨便出頭,後來也不知道是跟藍橋出版社怎麼研究的,惦記上了抄襲事件公關的路子,想把宋晚晚的名聲搞臭,再然後,理所當然地‘送’她去自殺跳樓。”

江陌沒什麼表情地揣起胳膊,“最開始沒能得逞?”

“也不知道宋晚晚這個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