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

之後發生的一切,對於未央來說,好似一場夢。

一場漫長的噩夢。

她冷眼看著,昭寧公主與琴妃一同垂簾聽政。

也冷眼看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如何向她們諂媚奉承。

天下聞名的蕭策向朝廷提出了辭呈,將封地傳給親族之子,徹底歸隱而去。

無數的忠臣良將也心灰意冷,紛紛掛官求去。

十年來頗有收斂的門閥大族,又開始橫行不法,魚肉天下。

直到後來,諸侯連例行的朝覲都開始缺席。

忽然有一日,燮國通告天下,歷數朝中jian佞惡行,悍然起兵直指天朝,天下頓時譁然。

……

未央從回憶中醒來,窗外的煙塵已經有些凝化了。

絳雪殿那片,已經化為了一片廢墟。

未央的心中,不禁感到一種殘忍的快意。

琴妃一心想遷進昭陽宮住,奈何昭寧佔據了那裡,她只得把自己的絳雪殿改建得無比富麗。

如今,她所擁有的一切,都化為了灰燼。

還是太便宜她了!

未央眯起眼,想起清晨時分,琴妃聽到燮兵入城後,受不住刺激,一時厴迷,竟也瘋了起來。

她哈哈大笑著,講述自己在昭寧公主的示意下,如何將毒塗在甲套上,每日給皇后請安時,都謙恭體貼的攙扶她坐下。

未央眼睜睜看著她瘋狂大笑著,將絳雪殿點燃。

自作孽不可活。

含元殿外,人們的呼喊聲也逐漸消失了——大概這些宮人見她不肯開門,便不願再僵持,四散逃命去了。

未央抱緊了懷中包袱,剛剛鬆了一口氣,卻發覺,含元殿也包裹在了火光之中。

木門被燻得變形,無論如何也拉不開。

火舌逐漸逼近,她感覺到灼熱之苦。

她將衣衫噴上水,緊緊抱住包袱,用盡全身力氣,朝著殿門撞去!

她整個人被門反撞在地,不顧疼痛,她艱難的起身,只聽見遠處遙遙傳來——

“昭寧公主已經授首,其餘人等,跪者生,立者死!”

喊聲如此洪亮,快速逼近了。

未央尖叫一聲,宛如覺察到危險的小獸,朝著殿外宮道跑去。

身後火舌燃盡一切,宮殿轟然崩塌下來。

…………

朱頤縱馬衝入宮道,一路疾馳到底,身後是一片燃燒的宮殿,火焰中升出的濃煙,好似是昭寧長公主咽喉中噴出的血霧。

直到他衝進她的寢宮,這個女人仍然是勉強維持著鎮定,直到他遞給她一隻裝著遺書信箋的匣子,她的臉色終於變了。

遺書是昭寧公主的亡夫,石家當主無病留給她的。石無病本人,則是在八年前就已經病故。

這個物件,是朱頤在抄沒石家時找著的。很顯然,石無病並不想讓妻子太早看見它,所以藏得很是隱匿。

昭寧公主看完這份遺書,面色頓時變得比死者更為蒼白,她渾身痙攣著,眼中的光芒讓人感覺毛骨悚然,隨即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聲。

不等眾人反映過來,她拿起梳妝檯上的金剪,刺向了自己的咽喉。

朱頤命人砍下了她的首級,一路傳號過去,無數忠誠於她的亂軍群龍無首,只好束手就擒。

那封染了血跡的遺書,朱頤拿到手裡一看,心中也頗有驚濤駭浪。

石無病在遺書中,近乎瘋狂的詛咒他出身的石家,說他有生之年,都要用自己的手葬送這個所謂的名門世家。

於是他裝作對昭寧公主傾心,將她娶入家門,寵溺縱容著她,聽任她拿石家的資源,人脈來完成她個人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