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但眼裡蘊著的淚水分明彰顯出了他無盡的痛苦與悲傷。屠家莊平時是沒有人的,莊子西邊的山溝已經不知道填埋了多少骨灰,六年前離開的時候,還深約數丈,現差不多都快平了。

傅博雲擺上香案、酒肉,點上錢紙香燭,然後跪下,一連叩了九個響頭之後,每叩一下,地上的山石飛濺,彷彿要將心中所有的激憤與悲傷都渲瀉出來一樣。

“爺爺、奶奶、爹、娘、哥、大嫂、小志,我回來了!”小志是他的侄兒,一個只有兩歲的可愛小男孩子。並不流利地念叨完後,他的淚水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裹著殷紅的鮮血,在他蒼白的臉上映出了十二分的肅殺。

跪了約莫半個小時,工人們終於不耐煩地問,“少爺,咱們什麼時候開始幹活呀?你看這天都快中午了!”

傅博雲臉上的淚已經幹了,只留下一道淺淺的痕跡,他仍然跪在地上,揮手道,“開始吧!”

工人們經過一道複雜的程式和儀式之後,戴上口罩開始了工作。等挖出薄土下的第一層骨灰時,工頭問道,“少爺,這要挖到哪呀?”

傅博雲根本沒有處事經驗,想到自己連家人的骨灰都找不到,一時血氣翻湧,沉聲道,“第九層,我要第九層的!”工人們見他咬牙切齒的樣子,都嚇了一跳,頓時噤若寒蟬,各自悶頭工作。

中午的時候,工人們草草吃了一些自己攜帶的乾糧後就繼續工作,到下午一點半左右,終於挖到了第九層。似乎神明在此刻終於開眼了,當挖開第九層骨灰的時候,所有人都被一塊金麒麟給吸引住了,工頭正準備私自藏匿起來,傅博雲冷哼一聲,“拿過來!”

工頭嚇得一哆嗦,傅博雲的聲音帶著一種奇怪的魔力,讓他打從心底感到恐懼,連忙將金麒麟奉天了傅博雲的手裡。看著小小金麒麟,傅博雲的眼再次模糊了起來。這塊金麒麟是在侄兒小志週歲的時候爺爺專門叫人打造的禮物,家人用極堅韌的絲線縛在了小志的身上,偏小孩子好奇,總愛拿起這小東西往口裡塞。

接下來,傅博雲再次想到為什麼小志遇害的時候,總是不能叫出來,大約他因為驚嚇,不小心把這東西吞下了喉去,被那些惡賊開膛破肚的時候已經沒有辦法慘叫了……

傅博雲輕輕地握著這塊仍然燦爛的金麒麟,指著那一層厚厚的骨灰顫聲道,“都讓開!”

大家都很怕他,老老實實地收起了工具,退到一邊去。傅博雲從車上拿下七隻骨灰罐,一一擺開後,小心翼翼地走下溝裡,捧起第一捧骨灰放到第一個罐子裡,並念道,“這是爺爺!”第二個罐子,“這是奶奶!”第三個罐子“這是父親!”……第七個罐子,“這是小志!”收完七罐骨灰後,傅博雲的眼睛已經紅得可怕,但他仍然保持著極度的清醒。將七個骨灰罐放到車上後,他對工人們輕聲道,“都收起來!”

接下來的工作相當的簡單,骨灰都收齊了後,工頭抹乾臉上的汗水問道,“少爺,接下來又該做什麼?”

“凡你們隨我把骨灰運到城西傅氏墳場!”傅博雲的話聲才落,一眾工人已經嚇得跳開了老遠,“傅氏墳場?少爺,你,你不會是傅家的人吧?”

傅博雲盯著問話的工人說,“我便是傅家餘孽,是不是想去報告給陸家領賞!”

工頭忙站出來道,“傅少爺,咱們都是普通百姓,你這活咱們幹不了,剩餘的工錢咱們也不要了,求你發慈悲,放我們走吧!”即便傅博雲不答應,工人們都會一鬨而散,工頭這樣說,只不過希望能得到餘下的工錢而矣。

傅博雲似乎並不習慣笑,包括冷笑。他掏出一個錢袋,把剩下的工錢扔了出去說,“走吧!”然後他自己推起大車,一個人緩緩朝城西而去。

傅家在近幾百年並不是什麼了不起的大家族,但如果追溯到800年以前,河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