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亦在此時開火,但是,隨著指揮官的一聲“衝鋒”,勇敢計程車兵們挺起刺刀便往槍口的方向奔跑而去。

如潮水一般的人群,如海浪一般的轟鳴,巴伐利亞人心驚膽裂,其指揮官克里斯蒂安已經難以制止從身邊退離的逃兵。

藍白方格旗倒落於地,巴伐利亞士兵丟槍棄帽奪路而走,其後是揮舞著鳶尾花旗幟、挺立著刺刀衝鋒的法蘭西士兵。透過望遠鏡見此情景的路易不由感慨道:“戰鬥勝利了,接下來的就是屠殺了。”

貝爾蒂埃道:“陛下,每到這時我都能鬆一口氣,可每到這時,我都情不自禁地想要跪下祈禱,向上帝懺悔罪行。”

“你不用懺悔,該懺悔的也許是我。”路易懇切地說,“戰爭是殘酷的,但它能避免更大的傷亡。我們現在做的都是有意義的,如果上帝真的要怪責,理所應當由我一人承擔。和你無關,和將士們無關,和法蘭西更無關。”

“是,陛下。”貝爾蒂埃欽佩地點了點頭。

下午18時,戰鬥結束。此役,法軍傷亡不過五六百人,巴伐利亞軍傷亡七千餘人。最為重要的是,巴伐利亞軍在撤退之際又被法軍槍騎兵追殺,一路之上屍橫片野,又有數千人傷亡或被俘,其餘活著的亦難以再組成編制。

烏雲蔽日,雨憑空而降,先是稀稀疏疏,再是淅淅瀝瀝,最後變為嘩嘩啦啦。

雨水浸溼了士兵們那已經被硝煙、火藥燻得灰黑的軍服,沖刷著軍服上的汙漬、血漬,同時也是在淨滌著在戰場上死裡逃生計程車兵們的靈魂。

士兵正在雨中清理著戰場,傷員被抬至乾淨處醫治——無論敵我,死者被整齊放置——法軍和巴伐利亞軍分門別類。

簡易的遮雨棚下,路易騎馬佇立,不顧雨水打溼了身上的軍服,堅持等著追擊計程車兵們歸來。這時,他最擔心的便是統帥槍騎兵衝鋒未歸的米歇爾?德?圖倫。

槍騎兵或以中隊,或以小隊歸來,在騎士們大致歸來後,路易所等待的那個人——米歇爾也回來了。

米歇爾的身邊有著數百名騎兵拱衛,其中有十幾個人十分特別,他們雖也騎著馬,可手中並未有武器,身上更是穿著與墨綠色的槍騎兵制服不同的淡藍色巴伐利亞軍制服,而且還是指揮官等級才能穿的制服。

路易當即對左右說道:“看來我們的騎士將軍帶來了幾個高階俘虜。”

米歇爾率軍走近,路易也看清了他那陣營中的巴伐利亞指揮官。

“他們?怎麼會是他們?”路易眉頭一皺,不顧大雨傾盆,策馬走出了遮雨棚。

米歇爾見國王出來,急忙駐馬行禮。路易向他點了點頭,而後便策馬到了他身後的巴伐利亞軍官身前。這些巴伐利亞軍官,也正在馬上低頭行禮。

路易對為首的兩人,也是穿著最為華麗的兩人命令道:“抬起頭來。”

那兩人依令而行。

路易驚訝地說道:“德塞夫勒子爵,還有你的弟弟菲利普,真沒有想到,與我作戰的居然會是你們。”

克里斯蒂安慚愧地低下了頭,低沉地說:“陛下,我們是您的俘虜了。”

“不,你們不是我的俘虜。”路易嚴肅說道,“你們曾經是我忠誠、勇敢的部下,現在仍然是值得我尊敬的朋友、客人。請抬起頭來,昂首挺胸,像一個軍人一樣。”

“陛下!”克里斯蒂安依言昂首挺胸,可淚水卻不禁溢位眼眶,與擊打在臉上的雨水融合,分不清淚水與雨水。

路易轉頭向侍從命令道:“傳令下去,所有的巴伐利亞俘虜都將之當做客人、朋友和同胞對待,不許辱罵、侮辱、傷害。”

“是,陛下。”貝爾蒂埃毫無疑慮地點了點頭。

路易又問兩兄弟道:“你們有什麼打算嗎?如果要離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