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鴻狠下心來對趙文華下手。他是嚴府長孫,嚴府上兩輩乾的壞事,車載斗量,都要一一激憤,糞得過來麼?然而這次嚴鴻回京後,卻從家中得知,趙文華這一番不是單純病休這麼簡單。

嘉靖已經對當初江南的戰功產生懷疑,又有兵科給事中王元儉彈劾趙文華貪墨軍械營造款,以致新造兵器多不合用,軍中寧可用老舊兵刃翻修,也不用新發的軍械。這一條更是犯了嘉靖的忌諱,先如今南倭北虜,朝廷還在用武之時,你連軍火上都敢玩花活。不是拿大明江山來玩麼?

天子對趙文華已然是生了怨恨,再加上週延手下一幫言官,不敢頂著天子的聖意去收拾嚴鴻,就轉向趙文華集中開火。這下子,趙文華當然倒了血黴。皇帝命令御史窮究其罪。昔日嚴閣老的乾兒子,堂堂工部尚書,如今成了渾身癩痢的喪家之犬。便是連爺爺、老爹都是故意不見趙文華,以免被他拖累,斷尾之意十分明顯。

因此,在嚴鴻看來。用這麼個沒良心加沒前途的倒黴蛋,去換一個江湖女俠的支援,這買賣倒也乾的來。當然,張青硯自然是不知道他的如意算盤。如今她飲食之下,又聽得嚴鴻這般仗義,一張芙蓉粉面羞的帶上了幾分紅暈。不僅如此。她此時只覺四肢發軟,腦中竟然有了幾分旖旎念頭,眼望著嚴鴻修長挺拔的身架,那俊秀面龐,恨不得邁步上前,往他懷裡軟軟一靠,就此不再起來。

此念頭一出。張青硯自己都是大驚,不由出了幾滴香汗。所幸她習武多年,定力過人,及時攝迴心神,懸崖勒馬。饒是如此,也覺得陣陣心驚肉跳。她生怕再待下去就真要把自己賠上,不敢久留,忙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然後道:

“嚴小相公,你此去山東放賑。我這裡有一事相告。濟南首富王玄,其人古怪甚多,須當多加提防。天色不早,我們孤男寡女,實在不怎麼方便。我……我先告辭。”她說完這幾句話,將酒杯一推,起身來到窗邊,推窗躍出。出窗之時纖足勾動,又將窗戶帶好。

這幾下兔起鶻落,其快如風,嚴鴻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已出了窗戶。嚴鴻追到窗前,卻還哪裡見的到人影?只說了句:“張女俠,你的斗笠,還沒拿啊。”

張青硯本來是來找嚴鴻索回寶馬的,不料出來之後,這才想起,自個方才在嚴鴻房間裡心神大亂,光顧著跑路,連個借條都忘了要,還拿什麼要馬?當然,若依她的本事,直接去馬房打倒馬伕,奪走馬匹倒也不難,或者趁馬伕不備,盜馬而出,也是容易。

可她卻又提不起半點心思去強奪。明明是好借好還的東西,最後變成或偷或搶,未免有些無趣。有心再回去找嚴鴻要條子,又覺得太過丟人。夜已三更,自己去跳進當朝首輔長孫、放賑欽差的臥房,還一而再,再而三;而這個男人,剛剛還表示願意為自己去殺掉前工部尚書……一想到這些,張青硯便沒來由的感覺到頭暈心亂。當下管不得許多,只得強撐著來到遠方樹林之中,上了自己的坐騎,飛馬而走。

快馬賓士,陣陣輕風拂面,張青硯只覺得自己頭臉、耳朵陣陣發燙,一顆心止不住砰砰亂跳,若非緊拉絲韁,幾乎難以控馬。她不由暗想道:“今天的酒,後勁可真大。”

次日清晨,待等眾人啟程時,那細心的幾位隨從發現,嚴鴻手中多了頂女子戴的斗笠,上面還能聞到些許香味。他們看嚴鴻的眼神,不由就多了三分玩味。沒想到閣老長孫,果是風流人物,一路風流債不斷,這不,連江湖女俠都勾搭上了。聽說對方還是來無影去無蹤,高來高去的人物,一夜歡情,天不亮就上房走了,只留下個斗笠以慰相思。而家丁嚴復也注意到這,卻是暗想,就算留也該留個香囊荷包什麼的,留個帽子算怎麼回事,江湖女子果然是不靠譜的很。

白斯文則心中暗笑,那丫頭多半是個練家,這一身本領,十個欽差也打不過。她要是存心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