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印象裡,爺爺夏言雖然也沒給過自己太多的好臉色,但好歹在家中也曾為母親主持過公道。否則,縱然母親以死抗爭,怕也免不了要去陪客侍寢。就衝這一條,她就對爺爺比別人親近的多。更別說爺爺這個大名臣的聲望在。雖則被嚴嵩陷害掉了頭,但是夏言的清正廉明,剛直不阿,依舊是國朝萬千士人口中的楷模,也是自己人生的啟明星,自己能讓他死了還丟人?

再加上夏紫蘇自己的師門,向來是武林中的大派,在蜀中素有威望,與青城、唐門鼎足三分。恩師更是號稱正派四大高手之一。自己從小就被恩師寄以厚望,悉心教導,俗家弟子皆歸自己統率,為的是做一個表率。難道表率到給人做妾的地步,那恩師的面子又往哪放?

包括對師妹張青硯,自己一再嚴加管束,就是防她誤入歧途。前番在福州,張青硯被嚴鴻勾搭,是自己挺身而出,止住了她的淪落。如今,這師姐反而自己先上了嚴鴻的窗,見了師妹,卻該怎麼說話?

夏紫蘇越想越是糾結,一時貪戀與嚴鴻的恩愛,一時又想著家族、師門,不由左右為難。在這情況下,孤零零坐在房內,又不見嚴鴻來望。委屈之心,不時泛起。

直到了中午時分,嚴鴻才從外面回來,進門就道:“紫蘇,這幫人一見面就說個沒完,實在是冷落了你。他們還要為我擺酒壓驚,我讓他們把酒菜端過來,咱們兩人在這裡吃。”

夏紫蘇心頭略暖,輕聲道:“這也是不好,官場上的應酬還是無論如何也不能推辭,我在這裡等你好了。”

嚴鴻道:“有什麼可應酬的?這幫人說來就有氣,居然把鄧子龍和他的閩勇全部下獄,我好不容易弄回來的那兩條船,也差點出了紕漏,光佛郎機就丟了近百來門,當真氣死我也!”

本來這幫人見面議事,說起海上遭遇,嚴鴻避重就輕,只說擊殺白蓮教匪之後,因風暴沉船,副使石進孝喪命,後遇到徐海搭救性命。如今徐海是得了朝廷赦免文書的良民,至於怎麼出現在海上,這個另說。因此說出來倒也沒什麼問題,等到說起鄧子龍等人已經全部下獄,嚴鴻聞聽大覺不妥。

這事是自己引起來的,也是自個色迷心竅,才著了白蓮教徒的道。鄧子龍屬於無辜受連累,怎麼能把他們下獄?因此當場拍板,要求放人,王鍅也犯不上為個鄧子龍和嚴鴻較勁,至於這些損失怎麼善後,也和自己無關,因此倒也爽利。

可當嚴鴻提出自己帶回來的兩艘船及收編的那些佛郎機人時,才知這方面也出了問題。

那些佛郎機人倒還好說,每天吃喝待遇不愁,廣州衙門也不少幾間房給他們住的。可那兩艘船中,那艘卡拉克船竟然沒了蹤跡,說是遇風浪飄走。而蓋倫船上的炮,也有兩門遺失,所幸者,那兩門最大的十二磅炮還在。

那艘卡拉克船上,本身也有四門火炮,加上遺失的另兩門,共計是六門。另一方面,按大明的慣例,連大口徑火槍甚至連手銃有時都要算佛郎機的,因此江南剿滅倭寇,才有造佛郎機千門之說,怎麼可能全是大炮?如果以這個為標準,那損失的數字就大了。兩條船上都有不少單兵用的火槍,而船舷的射擊口上還有不少大口徑火槍,即日本所說的大鐵炮作為輔助火器。

這種火器,在歐洲的計算標準中,是不作為炮來算的。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