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略一考慮,忽道:“世伯,我看不如這樣,咱們每天多派些車輛,從東便門碼頭處運輸米糧往各個糧行,哪怕是一時糧食不湊手,便是空麻包,也要運輸,以安百姓之心,這糧價怕是就落回來。”

陸炳未做表態,只是說道:“這事老夫自有計較,你不必管。王霆他們跟你也跟的久了,這次還叫他們隨你去。他們四個還都是總旗銜,我再撥你二百錦衣官校,這些人你在永平莊也見過,還能用。我再撥給你鳥銃二十枝,子藥足夠,另有山東本地千餘錦衣任你調遣,想來總該夠用。另外我與山東都司高延宗有些交情,我這裡備下封書信,你拿給他看,若有需要,他自會全力助你,就是調他的家丁也無問題。”

嚴鴻急忙躬身謝過。這二百官校當日所見,皆可稱精銳,絕非普通的緹騎可比,兼且裝備精良,光是新式鳥銃就配發了二十餘杆,心下大為篤定。他也聽說過,鳥銃為當世第一等精良火器,軍中又稱為準頭槍,精度和威力都非老式火銃所能比。心想饒你雷佔彪虎豹出籠,莫非肉身還擋得住鉛子兒?二十杆準頭槍一齊放。怕不把你打成個篩子?

等出了白虎堂,但見王霆等四人齊來參見,尤其陶智、邵安二人,前者在慈溪山谷中探路不明,導致主帥被擒,按軍法可說是犯下死罪,自度不免。不想嚴鴻非但未見怪,也沒上報,更感他的恩德。

嚴鴻拱手道:“此一番又要連累四位與我去做苦差事了。說來慚愧,兩番辦差,枉費徒勞,未讓四位的官職有所提拔。實在是對不起幾位兄長了。”

他越是這麼客氣,四個總旗越是感激。邵安的臉漲的通紅道:“嚴長官,您要再這樣說,弟兄們卻是沒臉再在您面前站著。上次那一遭,要沒有您,小的這條命萬難得活,這份恩情。卻不是什麼官職能補的過來。只要您有句吩咐,咱是刀山油鍋,不皺眉頭。”

王霆也道:“兄弟們跟隨著嚴長官,前者斷送了一個國朝舉人鄭小相公,鬥倒了一個鄭大都堂,近一遭斷送了一個翰林知縣,氣得江南及時雨沒法子。雖然說未升寸職,但叫這幫清流文官知道咱錦衣衛的厲害。這個差事辦的實在痛快。再說,跟著長官,還怕將來沒有升官之機?今番您有所差遣,小的們絕沒有二話。”

嚴鴻與他們客氣幾句,問了他們一些帶兵的事。這四位總旗,也是駕輕就熟。此後,嚴鴻出了衙門。騎上夏紫蘇借的那匹駿馬,馳回到家中。只見二總管嚴俠,正焦急的在側門外走來走去,還不住的張望。見自己來了。這才長出一口氣,上前施禮道:“大少,您可回來了,有位公公在老太爺的書房等了您半天了,說有萬分火急的事情。”

嚴鴻沒想到能有太監到自己家來,當下不敢怠慢,把馬交給嚴俠,自己快步進了書房。原是先前認識的那位馮孝先的族叔——馮公公馮保,正在書房內坐著,端詳著牆上的字畫。

嚴嵩乃當世書法大家,又好收藏古董。嚴閣老書房內懸掛的字畫,皆出名人真跡。馮保本人書法頗佳,又通樂理、擅彈琴且擅造琴,乃是個甚為風雅的太監。今日見獵心喜,倒也不覺寂寞,連嚴鴻進來,一時都未發覺。

嚴鴻心想,看你老先生這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惦記上我家的收藏了呢。輕咳了一聲,喚了聲:“馮老先生?”

馮保忙回過身來,臉上瞬間嚴肅起來,起身高聲道:“有口諭。錦衣衛千戶嚴鴻接旨!”

嚴鴻心中一嚇,我說太監來幹啥,原來皇帝又有話說!他急忙跪倒道:“臣嚴鴻恭聆聖訓。”

馮保依舊面無表情,冷聲說道:“嚴鴻小子聽著,朕看山東的事,透著蹊蹺。山東常平倉的糧食都到哪去了?怎的如今,山東的災民都逃到了京師來,這山東的官都是幹什麼吃的。朕命你到山東之後,便給朕仔細的查,看看是誰膽大包天,把官家的糧食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