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這人恃寵而驕,在後宅橫行,那嚴鴻也不是傻子,豈能容得?”

陸蘭貞見老爹傳授機宜,漸漸有了笑容。陸炳又道:“你嫁入嚴府,時刻不忘你正妻之位。既是正妻,舉止大度,寬宏待下,這既是立威之道,也是安內之法。那胡氏便因心胸狹窄,嫉妒它女,以為可以拴住嚴鴻,反而落得個掃地出門。蘭貞,前事不忘,後事之師,你可要記得了。還有,後宅之道,你可去和你周姨娘討教一二,她必能教你法子,拴住丈夫。”

泰山衚衕,次輔徐階府中。送走歐陽必進,徐階臉沉如水,站起身來,在屋裡一連踱了幾十個來回,吩咐家人去請周延、鄒應龍、李春芳、張居正等故友門生前來。

不多時,群賢薈萃,彼此落座。徐階也不客套,開門見山,將嚴府拒婚之事講了。那鄒應龍冷笑一聲道:“嚴嵩既如此不講情面,恩師何必再與他周旋?以學生所見,他拒婚倒是好事,免得侄女被那嚴門紈絝玷汙。”

周延也道:“子升兄,你欲和嚴府攀親,當初我便不贊同。如今卻也好。他嚴鴻原本是有妻室胡氏的,偏偏趕在要另娶陸家丫頭時,卻莫名其妙死了,這其中之事,甚是可疑。而又把國朝舉人李天照打為白蓮教匪,說是李天照行刺,傷了胡氏。這李天照本一文弱書生,焉能跑去行刺,去行刺不傷嚴鴻,卻傷了胡氏,又被他這般輕輕拿獲。這中間蹊蹺之處太多,必有隱情。以我之見,便叫我麾下御史,彈劾他‘殺害發妻,栽贓舉子’之事,清查出來,縱然不能將嚴鴻繩之以法,卻也能殺殺嚴嵩和陸炳的威風。”

徐階看向張居正。張居正卻不慌不忙,先喝了口茶,又道:“恩師,徐陸兩家同時向嚴府提親,嚴閣老選陸小姐為媳,這是居正做媒不力,愧對恩師。然而提親本為籠絡,如今因為對方不許,反目成仇,卻是小不忍而亂大謀。嚴氏一黨若有欺君罔上,貪贓枉法之劣跡,彈劾之可也。若是因閨閣小事,尋釁一戰,縱然得手,卻也先亂了自家陣腳。須知嚴鴻下江南與徐海之妻勾搭、淫常知府之女,種種行跡,天家皆未懲處。這胡氏之事,就算其中真有隱情,一則難以真相大白,二則天家也不會太在意一個前朝尚書的玄孫女。故而居正以為,此事不宜鬧大。莫若按兵不動,且看嚴閣老究竟做何後續。”

徐階點頭道:“叔大言之有理。諸位,此番婚姻不成,卻也不必先擂戰鼓。諸位下去,可多方蒐集嚴黨種種不法之事,卻不可輕舉妄動,靜觀其變可也。”周延等人各自嘆息,紛紛離去。

裕王府中。裕王千歲朱載垕端坐書房,對面則是他的老師,當朝禮部右侍郎高拱。這位裕王千歲,此刻尚不知道,自己在某個歷史位面中成為了大明皇帝,年號隆慶。此刻他雖然是嘉靖皇帝兩個兒子中較年長一位,但嫡子虛懸,到底未來如何,完全難說。

也因此,他對把持朝政的嚴嵩一黨,充滿怨恨。嚴府暗中支援自己的弟弟景王朱載圳,他是知道些端倪的。嚴嵩之子嚴世藩飛揚跋扈,甚至扣發自己裕王府的供養,這已經讓裕王出離憤怒。而嚴嵩的孫子嚴鴻,兩年前在教坊司裡和他爭嫖雪豔娘,還帶著大隊錦衣衛大鬧教坊司,以強力包攬母女三人之事,更是使裕王耿耿於懷。一個犯官小妾是小事,嚴府這般囂張,豈不是目無國朝,有不臣之心?

也因此,裕王對於不久前送到家中的這些器物,頗為詫異。這是父皇嘉靖皇帝特命太監送來,明說是嚴鴻下江南後給皇子皇孫準備的禮品。其中給自己這一份金銀價值不下萬兩,已然寶貴。如果說這還不能說明問題,弟弟景王那邊可能送的也不少,那麼單獨給自己的兒子朱翊鈞送來這些精巧的西洋小玩意,又是什麼意思?

要知道,嚴府和裕王府,一直以來是隱隱的政敵。嚴世藩一有機會就要打壓裕王府。可現在嚴世藩的兒子鬧這麼一出,算哪門子花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