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鴻躺在床榻上,一邊胡思亂想,不覺天色已明。嚴鴻猛然想到,今天早上新妾還要去拜見大婦。要知明朝時候納小妾,各種規矩甚多,總之就是不能有一絲一毫犯過了正妻去,一行一止,都在畢恭畢敬,強調小妾和正妻地位的高下之差,一為主,一為奴僕。嚴鴻當初娶孫月蓉為妾時,確實是把這些規矩都七七八八給毀掉差不多了,那是因為一則他對孫月蓉感情最深。二則對胡晚娘本身就有些不悅之處,加之胡晚娘在嚴府也不怎麼受待見,故而顛三倒四,全無顧忌。

因為有了孫月蓉的先例。此次徐婷嫁給嚴鴻為妾,實在是過於屈就,加之陸炳也派人來傳了話,一班兒壓制徐小姐的禮節,儘可稍加變通。所以這喜事當夜,嚴鴻基本上還是比照納孫月蓉時,給徐婷開了許多方便之門。然而此一時彼一時,今日的新妾徐婷地位雖尊,可今日的正妻陸蘭貞畢竟更不是胡晚娘能夠相比的。嚴鴻自不敢過分怠慢陸蘭貞,因此只得狠心。推了推徐婷:“婷兒,婷兒,醒醒了。”

徐婷睜開惺忪的睡眼,猛地驚呼一聲:“哎呀,男君。不好。我睡過了,男君請恕罪,請恕罪!”忙爬起身來,便要穿衣服。

嚴鴻看她如同受驚嚇的小鹿一樣,不禁暗笑,安慰道:“你別這麼著急。穿好衣服,咱們一起見蘭貞去。”

這時外面嚴鴻的侍妾墜兒。和徐婷的陪嫁丫鬟環佩進來,分別伺候嚴鴻和徐婷洗漱更衣。裝束停當,便去嚴鴻宅子的小廳。陸蘭貞居中而坐,讓嚴鴻坐了上首,墜兒到她下首坐下。鴛鴦、寶蟾兩邊侍立。孫月蓉懷孕不便,就不來相見了。孫月蓉的丫鬟花月仙、耿金鈴也自在房中伺候。張青硯此時尚無名分,便站在嚴鴻身後。

徐婷雖則昨夜婚禮時也拜了主母,此刻卻是正式參後宅之禮,她怯生生過來,對陸蘭貞深深福了一福:“妾身見過女君。”

陸蘭貞伸手虛扶道:“婷兒妹妹。請起。咱們這後宅里美人兒甚多,都是姐妹相稱,不必這麼見外。你快快起來,我與你介紹下咱後宅的這些美人們。”

徐婷答道:“謝女君……關愛。”說罷起身。

陸蘭貞笑道:“咱家相公,乃是京師第一號的文武雙全,風流公子。我雖做了他的正妻,在他心中未必能佔住一半的位子呢。相公的第一位姨太太,是孫月蓉,你該叫孫姐姐。她當年是山東道上一位女中豪傑,綽號胭脂虎的,武藝高強。如今啊,已經懷上了相公的骨血,此時便不出來了。”

徐婷心想,這便是傳說中那佔山母夜叉,大鬧東便門,刀劈了方老部堂家人的,卻不知是怎麼一個凶神惡煞的模樣?但看陸蘭貞談起孫月蓉,卻是十分輕鬆。她忙道:“是,孫姨……孫姐姐有孕,妾身知道了。”朝陸蘭貞和嚴鴻分別點一點頭。

陸蘭貞又道:“相公的第二位姨太太,是墜兒。她隨相公時間最長,這後宅的事兒啊,比我曉得還多呢。”

墜兒低頭道:“姐姐說笑了,我本是伺候姑……男君的一個小丫鬟,相公和蘭貞姐姐提拔我做了妾室,不敢越禮。”

徐婷又對墜兒行禮道:“見過墜兒姐姐。”墜兒忙還禮。她本無太多心機,又自知出身卑下,雖然被陸蘭貞提拔到嚴鴻後宅第三把交椅,實際上無論比起和嚴鴻的親密關係,還是在後宅的勢力,自度都沒法與張青硯、寶蟾相爭,是以便低調做人。

陸蘭貞又道:“婷兒妹妹,算起來你便是相公納入後宅的第三位姨太太了。你本是徐閣老的孫女,若論孃家地位啊,這後宅無以匹敵的。但既然進了咱的院子,大家都是一般姐妹,也不去計較個尊卑。若有委屈之處,還望多多海涵。”

徐婷要緊道:“婷兒既嫁到嚴府,便不再是徐家的人,徐家的地位,與婷兒無關。今後婷兒唯有盡心盡力,侍奉男君和蘭貞姐姐。也請諸位姐姐多多提點,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