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面前的人,當著大家的面,莫要被比了下去。因此最後定下的流程是,兩邊隊伍走兩條路,寶蟾的轎子先進門,而入喜堂之後,則是張青硯在前。在後宅的順序,按年齒序,張青硯在寶蟾之前,這樣勉強算是折中出了一個方案。

第七百五十四章 承歡無暇(上)

客廳裡,照舊是燈紅酒綠,人人歡笑。嚴二公子嚴鵠呆坐其中。這大哥到底還要娶幾個進門?今兒這納妾的聲勢,雖則比起前番徐婷和孫月蓉進門差了幾分,但論起來,比之自己娶妻也相差不遠。而且,一納就是兩個,這兩個呢,寶蟾也是他垂涎已久的,張青硯更是貌美絕倫。這樣一比起來,自個一個月前迎娶徐家小姐的盛禮,著實顯得毫無滋味。

為何這天底下一切的好事,都落到了這個可惡的便宜哥哥頭上?嚴鵠暗自裡咬牙切齒,又將一杯酒生生倒進喉嚨。一小半從牙齒縫裡蕩了出來,沾溼了衣襟,他也顧不得。

一邊,卻看那胡宗憲的兒子胡柏奇,帶著三分醉意,拍了拍嚴鵠的肩頭:“二少爺,兄弟我長這麼大啊,也就是來北京城這幾個月,見了如此的熱鬧。而且這些熱鬧,還都是您嚴家府上的。實在太不簡單。”

嚴鵠聽得這話,再也忍耐不住。待要發飆,偷眼瞥去,卻看不遠處,自家的爺爺、奶奶滿面含笑,老爹也在旁邊陪著笑。這時候要掀桌子,那是打整個嚴府的臉呢。他只得復又忍氣吞聲,切齒道:“還好。我去淨手,胡公子自便。”起身離開。

後宅左邊新房裡,張青硯籠著蓋頭,坐在床前,心潮起伏萬千。方才坐在大紅花轎上,以及落轎後,被喜娘引著進堂,參拜嚴嵩夫妻、嚴世藩之時,她心中倒是得意的多。雖然蒙著蓋頭,她也知道,單隻這直隸等省來的江湖中有頭面的人,便不下百十名。她也能猜想得到,那些苦逼逼的掌門、幫主,見到她青衫龍女出嫁時這般奢華場面,將會是如何的豔羨,怎樣的讚不絕口。師尊淨慈師太對於那一般的名利雖然未必十分看重。但能在江湖朋友面前博些兒彩聲,終究是好的。更別說,隨行還有這麼些師姐師妹。那幫女子看到這場景,怕是要眼都直了吧。

念及此。張青硯不禁暗暗自得。夏紫蘇,無論你怎樣厲害,武藝勝過我,師門長幼之序勝過我,那又如何?現在是我搶先嫁入了嚴府,你就算懷了鴻郎的孩兒,也得落在我後面,哈哈。

她于山東道上與嚴鴻相逢時,對這大戶人家裡穿金戴銀,吃香喝辣的奢豪生活。十分嚮往。自從和嚴鴻確定關係以來,得嚴鴻銀錢接濟,在物資生活上已經頗享受了不少,所謂飽時吃蜜蜜不甜,現在便不不是特別稀罕。只是。一時露水情緣是一回事,正式在程式上確認關係又是另一回事。現在儘管只是個妾,卻當著這許多賓客的面,大紅嫁衣進門。這樣一來,自己在嚴府也算是有了姨太太的地位,真有夫復何求的感覺了。

然而此刻獨自一人坐在床邊,心中卻有禁不住忐忑。畢竟。這也是她穿嫁衣的一晚。再是經歷風霜的女子,如何不珍惜?待會兒,嚴鴻會怎樣對待自己?念及此,張青硯只覺得胸中心臟撲通撲通,跳得極是厲害。

正躊躇著,只聽得腳步聲。有人進屋來。接著,一隻手扶住自己肩頭,另一隻手拽住蓋頭。張青硯輕輕哼了一聲,一張如花似月的姣面,便展現在燈光之下。站在眼前的。不正是自己一心偎依的金龜婿嚴鴻?

嚴鴻今晚照舊靠著錦衣衛部屬擋酒,只有三分醉意。進得新房來,見張青硯在燈下,目若流波,眉似婉月。雖則兩人早已共度巫山,此刻卻也熱血上湧,笑道:“青硯,今夜你真是美得緊。”

張青硯抿嘴一笑道:“相公,莫非往日的我便不美了?”

嚴鴻道:“我哪有此說?你這青衫龍女,今夕終於嫁入我嚴門,心願得償,該歡喜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