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頭髮也早已花白。

沈煉看嚴鴻,則是二十出頭的少年郎,本次未穿官服,而是著富貴公子打扮,頭戴束髮冠,上面綴十餘顆明珠。身材高挑,劍眉明眸,面帶微笑,真是好一位俊俏公子。沈煉雖對嚴家意見甚深,卻也不禁暗讚一聲,這嚴鴻的風采儀容,比他老爹嚴世藩不知道強了多少。

兩下打了照面,沈煉不冷不熱道:“嚴璽卿,嚴大公子,光臨鄙莊, 不知有何貴幹?”

嚴鴻要緊道:“啊,沈先生。下官奉天家旨意,巡行宣大。因知先生乃是一代名儒,又是錦衣衛老人,不可不來致意,請求指點。”

沈煉道:“如此,請進。”將嚴鴻讓到書房內。嚴鴻使個眼色,錦衣衛眾人都留在書房外,只有女扮男裝的張青硯跟入。張青硯此刻塗黃了麵皮,扮作一個錦衣衛小旗的模樣,低眉順眼,一言不發,只在邊上察言觀色。

沈家的家僕擺上茶來,嚴鴻端起來喝了一口。說實在的,味道實在不怎麼樣,好在確實是茶,比傳說中什麼寇準海瑞用舊草帽圈子撕碎泡的“圈兒茶”總要像樣點。他勉強嚥下去一口,做出個笑容。

沈煉早道:“嚴公子,明人不說暗話。沈某雖也曾在錦衣衛待過,與嚴嵩、嚴世藩卻都沒什麼交情。公子這次來,不是就為了喝我這個寡淡無味的茶水吧?”

按理說當著孫子的面,直呼爺爺、父親的名字,這算很大的無禮。嚴鴻心頭暗自一怒,卻也不動聲色,笑道:“先生果然有眼力。實不相瞞,本次我奉旨調查宣大,聽傳言說這宣大總督楊順,頗做了些不那麼能上臺面的事。我想先生既是錦衣衛老人,這洞悉奸詐的本領,自然非同一般。您又在邊塞許多日子了,就您所知,這楊順到底為官如何?”

沈煉心頭一動,呵呵笑道:“楊順為官如何,您是嚴門長孫,莫非還有不知道的?他每年送往嚴府的孝敬,不在少數吧?莫非還瞞著您送的?”

嚴鴻道:“楊宣大每年送來的孝敬,確實不在少數。”

沈煉道:“那便是了。他宣大總督的俸祿,一年能有多少?夠不夠送個零頭?如今能把這金山銀山往你嚴府搬,難道還會是他自家貼腰包孝敬麼?當然是搜刮的民脂民膏,喝的兵血。”

嚴鴻道:“若果如此,那此事倒也可惡,宣大為國家門戶,事關江山萬里安康,若是一味搜刮,弄得邊庭動搖,這其中的罪過,誰人能擔?”

沈煉冷笑一聲:“聽大公子此言,倒是凜然正氣。楊順在邊庭所作所為,不信你嚴府一些不知。但他畢竟是你爺爺嚴嵩的乾兒子,莫非你還要大義滅親不成?”

嚴鴻心道,姓沈的,你哪怕稍微給點好臉色,咱們也好商量。像你這樣句句打臉的,難怪堂堂國朝進士,混到這般田地了。他卻不與此狂人一般計較,只正色道:“沈先生,我嚴鴻本是個俗人,大義滅親云云,如何敢當?只是我嚴府素來受天家眷顧,也享了國家無數俸祿,飲水思源,總得為萬歲爺、為國朝江山與百姓謀一二好處。那楊順確實是我爺爺的養子,我論起來要叫他一聲叔父。可是他若真的把邊庭搞亂,我也不會姑息養奸。若論親疏,那山東巡撫劉才,不照樣是我爺爺義子。可他既然在濟南貪贓枉法,令百萬民眾陷於水深火熱之中,我便也照樣斷送了他。”

沈煉聽嚴鴻提到“山東劉才”四字,悚然一驚,再聽嚴鴻這番話,竟然愣了片刻,方笑道:“如此說來,嚴欽差此來,是真心想查辦那楊順賊子,為邊庭軍民除此大害了?”

嚴鴻不慌不忙道:“我此次前來,不是為了查辦誰,也不是為了保全誰。我只是奉天家命令,來看看宣大邊庭到底是如何一個樣子。若是這裡官清民順,那自然要回報天家,讓天家也放心。但若是這裡真有什麼隱患,我深受國恩,當然也不會徇情枉法,坐看一幫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