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實在是人間一品的銷金窟。

“喲,江公子,這回您又來了,還記得幫襯我們生意哦……”

著紅著綠的鴇母扭著屁股上前,調笑地在江白肉乎乎的身上捏了一把,轉頭正打算對他帶來的客人如法炮製時,卻被他身上無形中散發出的冷凝氣息嚇了一跳。再看向輕紗斗笠下一張美麗但似乎凝上了寒冰的臉,頓時噤口收聲,退到一邊去。

“紅衣姑娘怎麼還沒出場啊?”

一旁的江白忙把他順風轉水的本領發揮至最高,三言兩語哄得那鴇母回嗔轉喜,給他們安排了個臨近歌臺的好位置坐下,這才轉頭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原來這天正是十一,紅衣姑娘免費登臺獻藝的日子,還沒過晌午,萬仙樓裡已擠滿了人客,有些擠不進來的,甚至在樓外的街道上席地而座,只想靜聆這被被褒獎為天籟的歌聲。

獨孤鈺凝神不語,只是雙目迥然地盯著歌臺左側的一掛珠簾,靜待萬仙樓的頭號紅牌段紅衣出場,希翼能從她行動間不經意洩透的氣息中捕捉到她是否練了邪門內功,須知他現在已經把內力提升至心明如鏡的境地,臺上的任何氣息洩露都逃不過他的心目。

忽然在身後有一陣異常的騷動聲打亂了他的寧靜,回頭看時卻是那個不受管教的王爺此刻正在小鍋子的幫助下力排眾人,擠到他們這一桌來,也不打話,嘟著嘴坐下後兩眼委屈又幽怨地盯著他看。

很無奈地與江白對視了一眼,這時候硬趕他出去反而更引人矚目,獨孤鈺與江白只是略一拱手錶示自己見禮,這一分神間,臺上的珠簾已然揭起,一個梳著高鬢的紅衣女子扶著一個青衣小婢,婀娜多姿地走了出來,只見她面若春花,眉如煙柳,高挑的身段凹凸有致,美目流轉間,一股天然的嬌媚傾倒全場——只是她的眼珠子果然異於中土人士,此刻映著強光看來,竟然是色如琥珀,瑩然似有寶光流轉,美目盼兮,巧笑倩兮,即便是閱人無數的京口名捕江白也不由得不暗自稱讚一聲美女!

這美人兒一亮相,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眾人如痴如醉,未聆這美人兒的歌喉便已經溺死在她勾人魂魄的秀色中。

現場沒受那花魁影響的只有三人。

小鍋子只是把眼睃了兩睃,無甚大反應;李槿在見到了那豔幟花魁後,只在心裡嘀咕了一句“還沒我們阿鈺好看”,又轉頭一瞬不眨地盯著那個冷麵郎君的側臉;獨孤鈺卻注目於那陪侍在段紅衣身邊的青衫小婢,她被那豔冠群芳的花魁襯得毫不起眼,瘦小柔弱,就如同在絢麗的大麗菊旁一根枯黃的秋草。可是在她抬眼之際,獨孤鈺倒不由得心頭一震,這毫不起眼的小婢那雙眼睛!明如秋水,亮若寒星,眼波流轉間似有點點星芒自黑耀石般的眼瞳中閃耀,身邊那嬌豔美人顧盼生輝的美目與她的眼睛一比,竟如同睜眼的瞎子,就好象珍珠旁擺放著死魚眼睛一般毫無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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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把為之一震的心神強自收懾,獨孤鈺終於感受到了從臺上隱隱傳來,與他內息互相呼應的另一股陰柔內力,這兩個女子中必有一人,與那傳說中的血手魔尊有關。

沉思間,臺上那青衣小婢已行至一角,捧了一具古樸的瑤琴出來,素手輕撫除錯了幾個音後,琴聲錚然而起。起首激昂裂帛,如巨浪拍石,琴聲一起便把所有喧鬧的場面壓了下去——這不起眼的小婢竟然還是一個演奏琴曲的高手,眾人不僅刮目相看。

那激越的琴聲待得全場肅靜後,曲風一變,由慷慨激昂方自婉轉低迴,轉而細細如縷起來,這一意境的變化,倒象是如從滔滔的江海間逆流溯源,漸至細細清溪匯流處,再向上追溯,只覺清清溪水自山谷間潺潺而流,跳躍的音符在空谷間迴響,清脆悅耳,雖然聲勢微弱,卻從不間歇,延綿不絕。

段紅衣此時方整衣而起,含笑和琴而歌:“情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