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

他回想“生前”之事,讓自己送命的應該是補天派主那偷襲的一拳所至。

趁自己傷重乏力,補天派主全力出手。那一拳本來是要取自己的心臟位置,若被擊中,怕不立時心脈盡斷而死。

但現在看來,雖然自己用肩頭捱了一拳,卻還是讓這魔門高人的拳勁震死。

有些不甘啊。

安澤南想道。

黑暗中沒有時間,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有淡淡的光滲進了黑暗中。

安澤南大奇,隨著光線越來越亮,黑暗如潮水般退去。

他不由用手擋住了光,然後耳中漸漸聽到了喘息聲。

是病重之人重重喘氣的聲音,想錯的人全部面壁去。

放下手,安澤南發現自己站在一間密封的房間裡。說是密封,其實也就是用厚重的窗簾擋在窗邊,而大門緊鎖,整個房間帶著禁錮的味道。

奇異的是,安澤南所見只有黑白二色,就像在看以前的黑白電影。只是那躺在床上的人,卻讓安澤南知道這是發生在現實的某個角落。

躺在床上的,是呂幕山之子……呂憶文。

安澤南走到床邊,呂憶文全身包著繃帶。有濃汁不斷從層層繃帶下滴出,然後把床鋪被褥染了一片。儘管聞不到味道,但安澤南知道那肯定是腥臭難聞。

閉著眼睛的呂憶文突然睜開雙眼,他看向安澤南的方向,竟然伸出手,呻吟道:“……救我……”

安澤南大訝,他竟然看得到自己。

但這並非好事,安澤南目前應該處於靈魂的狀態。能夠看到別的靈魂,證明呂憶文已經離死不遠。

唯有將死之人,才能看到其它的靈魂。

安澤南搖了搖頭,他根本不知道呂憶文發生了什麼事,更何況他現在這種狀態自身難保,還拿什麼去救呂憶文。

呂憶文絕望地閉上眼睛,就這麼躺著。嘴巴大張喘氣,像快死的野狗。

要是讓其它學生看到呂憶文現在這模樣,估計很難把這將死之人和以往的花花公子聯想在一起吧。安澤南心中微嘆,任你富賈豪紳,或是布民平衣,最終人人難逃一死。這或許是上天,給予眾生唯一的公平。

身體就這麼猛然痙攣起來,呂憶文全身狂抖,跟著發出殺豬般的聲音。安澤南看他雙眼圓睜,瞳孔已經有擴散的趨勢,顯然回天乏術。

門幾乎被撞開,戴著白口罩的人勿勿來到床邊對呂憶文進行急救。呂幕山也跟著進來,卻被醫師模樣的男子客氣地請了出去。

床上,呂憶文近乎發狂地撕扯著全身繃帶。雖然其它人拼命想制止他,但人發起瘋來,力氣可不小。

拉扯中,安澤南看到那繃帶下的身體。

如果靈魂狀態下可以嘔吐的話,他恐怕已經扶著牆根吐起來。

安澤南並非沒見過世面的初哥,但看到呂憶文那已經不能稱之為身體的身體,他還是有強烈的作嘔感。

繃帶下,呂憶文全身的面板已經高度潰爛。不斷滴出濃汁的皮肉下不時有凸起的點狀物出現,並緩緩移動。腐爛的面板下是開始液化的肌肉,一條肥大白膩的蛆蟲就這麼從爛肉裡鑽了出來。這場面極為噁心,考驗著眾人的心理承受力。

看到這種情況,安澤南可以肯定,呂憶文的身體早死了。但因為某些特別的原因,他卻還沒有真正死去。

然而,這幕恐怖的戲劇也到了該落幕的時候。

任憑醫護人員怎麼搶救,呂憶文的氣息越來越弱。不到十分鐘,他動作已經漸漸停下,醫生撐開他的眼睛,在確認瞳孔已經擴散後,重重搖了搖頭,表示病人已死。

隨著一張潔白的床單蓋上呂憶文因痛苦而變得猙獰的臉,這富二代短暫的一生宣告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