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的脫口而出。唯一不能確定的是,參觀者是不是在聽。她以前遇到的參觀者,目光總是在展品上流連,試圖將講解詞和展品對應起來。可是何孟欣離展品足足有小半米的距離,目光如寶石流轉,如暗色調的展廳裡一汪亮色,卻不知在關注著什麼。

許是太久沒有講解了,洛遙發現自己不能很好控制自己的聲音,自己的聲音,彷彿隔了空曠的大廳,重又折射回來。她講得很詳細,旁邊有幾個學生模樣的人剛剛跨進門來,於是自覺的湊了過來。

這種事洛遙以前就常幹。那時候自己還是學生,有時候景點講解要付費,就蹭講解。她自然能體諒,於是微微讓出一側身子,讓那幾個學生離展品近一些。

可是何孟欣似乎並不喜歡人多的感覺,她只停留了十幾秒之後,也不管洛遙還在說,徑直走向了對面。她的半句話就含在嘴裡,很有些尷尬,反應過來才抱歉的對那幾個學生笑了笑,追了上去。

語氣還是禮貌的,洛遙的眉眼間卻已經有了些凜冽的寒意,她繼續問:“您是對這個子仲姜盤感興趣麼?”

對方微微挑了眉梢,目光落在展品上,漫不經心的說:“算了,我自己看看吧。太吵了,我反倒看不進去。”

很傲慢的神態,下一瞬間就把她當作了透明人。白洛遙忽然覺得有些好笑,等了一下午,一下午的準備,接待這樣一位“故人”,她的運氣真是不錯。

“那您慢慢欣賞。”

她微微聳肩,轉身就走,和那群學生擦肩而過,又駐足:“你們需要講解麼?”他們自然求之不得,一群人聽得津津有味。其實她的工作本就不包括講解,只是有時候喜歡這樣的分享,才總是搶著要來做這個義務工作。而陪著學生,或者願意認真傾聽的人,感覺又比那些貴賓好得多。連彼此的精神都是有默契的。洛遙一圈逛下來,回頭看了一眼,何孟欣站在雙羊尊的前邊,目光卻幽幽的望向自己。洛遙愕然的一瞬,她卻揚起了嘴角,目光中有淡淡的挑釁,隨即轉身離開了。

何孟欣走到門口,司機一直在等她,見她出來了,又指指不遠處的那輛房車:“何小姐,展先生親自來接你了。”

她心底有些莫名的欣喜,可是男人,總是該讓他們等待的。於是走得很慢,有著小小的刻意。直到坐進車裡,透了淡淡的喜悅問他:“怎麼這麼有空?”

展澤誠抬起了眸子看她,很近,近在身側,他的呼吸很沉穩安寧:“你來這裡幹什麼?”

果然還是會錯了意。

那絲笑很淡薄的就這麼散開了。何孟欣的表情不見變化,聲音很溫柔:“來看看你捐的東西。”

“是麼?那麼需要大張旗鼓的讓我的助理幫你聯絡?”

她終於輕輕笑起來:“一點小忙都不願意幫麼?你看,這幾天,我陪著你上了多少頭條?”

“我想那些全是我媽的意思。”他示意司機開車,不動聲色的轉過臉,“這裡,你以後最好少來。”

何孟欣看見他的側臉,像是用最堅硬的岩石刻成的,尤其是此刻,彷彿強硬的不會讓人觸碰到自己的底線,竟莫名的惱火起來:“阿姨的意思?一次也就罷了。你真以為我會相信沒有你的默許,他們會這麼做?”

車子開出了半個廣場,他依然沒有回頭,語氣倒有些嘲諷:“你不想麼?”

她的臉忽然就紅了,彷彿不知道說什麼,終於在最後語調一變,柔柔的笑起來,“今天接待我的白小姐講解得很好。”她纖細柔軟的手挽上他的手臂:“你看,就是那一位。”

梧桐樹只剩下了枯楞的枝丫,彷彿色厲內荏,張牙舞爪的有些可笑的囂張。他聽到這個她有意提起的名字,終於還是忍不住,轉頭,向另一個方向看了一眼。

那個背影很纖瘦,簡單清爽。或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