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她被人從背後緊緊的抱著,那雙環在自己腰間的手箍得自己喘不過氣來。

洛遙艱難的在他懷裡轉身,將頭抵在他的胸口。

是李之謹。

這樣親密的姿勢,洛遙不得不費力的將手抵在了他的胸口,才尋到了一絲縫隙。她正要開口,目光卻不由自主的越過了他的肩膀,定格在了不遠的地方。

他在這裡!

他怎麼會在這裡!

探照燈將那片地方打得亮如白晝。展澤誠生硬的立在那裡,修長的身軀一動不動,目光濯亮得不可思議。那件黑色風衣的衣角被掠起,烈烈的在疾勁的風中向後舒展,如同鷹的尾翼。

她的記憶裡,不論何時何地,他總是波瀾不驚,即便是自己精神崩潰的那個時候,也模糊的記住了他縱容般溫暖的懷抱。可現在,這是她見過的,最狼狽的他。光線交錯著打在他的臉上,看得清他眼底的紅絲,彷彿是錯綜的傷痕。那雙眼睛裡有疲倦、恐懼、喜悅……和避無可避的失望,一瀾接一瀾,將她掠在了其中。

凝視的時光濃稠而又久遠,又彷彿只是彈指輕揮而過。她還在李之謹的懷裡,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氣。既沒有掙開,也沒有回應,直到最後緩緩的移回了目光,仰頭只看見他堅硬的下頜。洛遙的聲音有些低微:“我沒事,放開我。”

李之謹並沒有動,隔了片刻,慢慢的放開她:“沒事就好。”

她還在調整情緒,眸子因為月色的浸染,清靈剔透,纖長的睫毛忽閃了片刻,目光再次投向展澤誠原先站著的地方。

可他已經不在了。

倏然之間,有一種奇妙的感覺,彷彿是潤華如水的古玉輕輕的摩挲過綢緞,又掉落在地上,剎那間,四分五裂。

“展澤誠也上來了。”李之謹觀察她的神色,詞措很小心翼翼,“你最好……給他打個電話。”

胃部在隱隱的抽痛,漸漸的,那種痛擴充套件到了全身。一突一突的,彷彿剝蝕著五臟六腑。這片空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果她願意,只要喊他的名字,她知道他一定會出現的,就像以往的任何一次那樣。那麼誘惑的念頭,又或許是想念他的懷抱了……就這樣支撐著,意志已經支離破碎,可她咬著牙,直到重新抬起頭,一如既往的沒有什麼表情,語氣麻木:“手機沒電了。”

話音甫落,就被狂風吞噬了。洛遙微微牽動唇角,淡淡的苦笑:剛才在索道上撥電話給他義無反顧的勇氣呢?他們之間……到底要經過多少次這樣生離死別式的衝動,才能有一個了局?

展澤誠轉身下山的時候,沒有絲毫的猶豫。

在踏出第一步之前,他頂著漫天的大雪,對助手說:“你留下來……”

卻始終無法再把這句話說完整了。或許是心有餘悸,又或許餘光裡還殘留著那雙身影,又或許,只是放不開。

助手點點頭:“我知道。我會等到白小姐安全下山。”

北峰的棧道,蜿蜿蜒蜒的看不到盡頭,長得怕人。不斷有人從身邊走過,一路往上而去。這麼擠的山路,人人擦肩而過,彼此聽的見呼吸聲。又因為是雪夜,不停的有人因為地滑而踉蹌。他的腳步很穩,踩在新雪上,咯吱咯吱的輕響。因為走得專心致志,對時間也失去了概念,直到最後,才抬起頭來,喃喃的問了一句:“快天亮了麼?”

快天亮了。厚實的雲層後終於鑽出了宛如新生般的光亮。這場雪沒有絲毫要停下的痕跡。雪花和蒼莽群山擦身而過,紛亂的飄揚,最後墜在看不到的地方。叫他隱約想起她的髮絲,胡亂的拂在了李之謹的肩上。在另一個人的懷裡,她纖巧得不可思議。

晚了一步。

他竟然會比另一個男人晚了半步。其實這半步並沒有任何意義,他本以為,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