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孩兒看,他自然是愛妹妹!靈妃之死,他只是憤怒麟兒不聽他的話才大發雷霆,實則連個眼皮子也不曾分給那個妖妃,可當妹妹站在城頭上要往下跳的時候,為了救妹妹之命,他不顧江山,也不顧自己,連孩兒都甚為吃驚!”說罷霍然抬頭,終於想到哪裡不對。

“所以,他廢你妹妹後位改立靈妃,只不過是設局的第一步罷了!讓我們自以為掌握了藉口,結果卻一步步被他引入圈套。侯府大軍長驅直入,最後到了建康城下卻無功而返,一則是因為你妹妹以性命要挾,二則也是因為川蜀援軍和之前他隱藏在東山的秘密軍隊兩面夾擊,這場仗如果打下去,誰也沒有必勝的把握,所以他不想打,也料定本侯最後一定會撤兵!可是我侯府軍隊長途征戰,雖然人手損失不多,但耗費軍資無數,只怕今後二十年之內再也無力起兵,這才是他的目的!”

說著喝了一杯酒,仰頭哈哈大笑,“兵行險著,卻贏的這麼漂亮!好厲害的一步棋!好一個蕭城璧!只利用一個女人,就令本侯一敗塗地,此生再無翻身的機會,本侯輸了,輸的這麼不甘心,卻又無可奈何!”陡然間目中精光一閃,“但你別以為這次愚弄了本侯,本侯便會善罷甘休!”言罷起身將酒盞摔碎。

洛子云驚駭,問道:“聽父親此話,我父子還有翻身的機會?”

“父親沒有,但是你有!”洛陽侯冷笑,“蕭城璧,縱然你用一計換來蕭氏江山二十年安穩,只可惜你那幾個孩兒沒有一個繼承你的心術和智謀,本侯倒要看看,到時候你的江山大業會葬送在哪個兒孫手中!”

***

霜氣初濃,孤枕夢寒。

夢裡他恍似還是年少時的模樣,與妻子新婚未久,當時妻子已懷胎四月,頗有些嗜睡,彼時紅日已高,卻還在寢帳之中沉酣未醒。

他看著好笑,便提筆在紙上寫了一闋小詞,妻子醒來後看到滿面羞澀,握著拳頭在他胸口打了幾下,他抓住她的手,抱著她坐在窗前看新開的梅花。

“十月小春梅蕊綻,紅爐畫閣新裝遍。錦帳美人貪睡暖。羞起晚,玉壺一夜冰澌滿。樓上四垂簾不卷,天寒山色偏宜遠。風急雁行吹字斷。紅日短,江天雪意雲繚亂。”

夜已涼,時值夜半,他卻依然難以入睡,依靠在衾枕上,幽幽念著這首小詞。

小五聽了心裡難過,不由問道:“皇上,小五心裡實在不明白,你既然寧願捨棄江山也要皇后娘娘安然無事,如今為何還要將太子殿下廢貶平江,惹得娘娘傷心,不再理會你?”

“既然洛陽侯大軍已離去,那麼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完!”蕭城璧咳嗽幾聲,接著道:“麟兒此去,江山大業就此與他無關,他這一生也可以活的自在一些!”

他這大半生為江山所累,年僅五十便已疾患纏身,幾近油盡燈枯,廢貶太子,此舉雖說是為了穩固大局,只怕也是他疼惜孩兒之故。

“可是皇上如此苦心,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能夠理解你嗎?”小五心下惻然,“這些年你為了娘娘母子做了這麼多事,可卻從不肯向她解釋一句,皇上,你究竟想要讓娘娘怪你到何時?”

深夜幽寒,清溪邊的小舟之上卻有人舉酒話別,昏暗燈光映著二人面色,皆是一臉的落寞與蕭索。

白承之喃喃道:“想不到義父竟這般無情,最後還是要將你貶去平江!”

“不是無情,是無可奈何!”蕭景明嘆息一聲,“你呢,離開建康以後,江湖路遠,孤身一人,怎能教人放心的下?”

白承之悽然一笑,“我答應過珠兒,這一生一世都要將她放在心上,記得她說過的每一個字,每一句話!我答應過她會長命百歲,娶妻生子,兒孫繞膝!我一定要做到,不然我怕她在九泉之下會傷心難過!”

提及妹妹,蕭景明心間亦是一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