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想,不知道這御用統領什麼時候醒,還醒不醒得過來。

“羞花。”聞柒支使。

“誒。”

好像對這賜名,越發順應了。

聞柒伸著懶腰,哆嗦著往殿裡縮,一邊說:“將遲統領扛回華乾殿,見了皇帝老頭,就說遲統領與我一見如故相見恨晚,這踐行酒不由多喝了兩杯,不想遲統領酒量如此不佳。”

一見如故相見恨晚……虧她說得出來,林小賤趕忙回:“是。”

這是要開始鬧騰了,東風都起了,吹進了一處院落,未打燈,昏昏暗暗的。

隱隱約約只見男子背身而站,身後,身著勁裝夜行衣的男人單膝跪地,恭恭敬敬地喚了一句‘主子’。

男子轉身,昏暗裡瞧不清容顏,輪廓精緻分明,身影尤其消瘦單薄,音色極其溫潤:“怎麼樣了?”

勁裝男人回:“遲曄醉酒,炎帝遣大燕第一統領燕無吝護送,以今夜子時*為由,取官道而行。”

“燕無吝……”

“此人乃燕宮第一統領,兩年前驪山狩獵曾救駕有功,賜封御前第一統領,除卻高深莫測的武功,其他,”勁裝男人困惑,“一無所知。”

男子垂睫,沉吟久時,沉聲道:“傳令下去,雲翼軍圍月牙峰而伏,本宮要聞柒毫髮無傷。”

月牙峰乃燕都通至藤林三縣的要塞之地,地勢險峻,叢林灌木瘋長,近乎人煙罕跡。

取官道而行,掩人耳目罷了。

聽者遲疑:“炎帝想必不會讓御林軍明目張膽行兇,定有一番掩人耳目的纏鬥,恕屬下直言,主子何不坐觀虎鬥,拾漁翁之利。”

男子聲音更冷了幾分:“蕭敬,你多嘴了。”

那勁裝之人雙膝伏地,言:“主子恕罪。”

蕭敬……

史記有言:西啟蕭敬,詹州一役年少聞名,西啟昭帝欽封第一將軍,常侍太子蕭亦莫左右。

申時將過,遣送於藤林三縣的人馬出宮已近半個時辰了,衍慶宮奉茶的女官熱了三壺茶水了,炎帝輾轉徘徊了多時。

殿外來人是金公公,腳步匆匆,炎帝忙問:“到哪了?”

金公公大汗淋漓,風塵未消:“回皇上,已經到月牙峰山腳了。”

炎帝沉吟半晌,神色凝重不舒:“她分明知道朕已下殺手,怎麼還敢去?”頓時一驚,急問,“秦宓在哪?”

“燕郊城南。”又補充,“六王爺靜觀未動。”

炎帝深思,分明一步一步驚心,都按著謀定的軌跡,為何如此不安,到底哪裡亂了。

炎帝飲一口冷徹的茶水,語氣森然冷瑟至極:“朕倒要看看他們還能怎麼翻了朕大燕的天?”

窗外,天正在大變,陰翳了,大雨將至,風聲裡幾乎聽不到更聲響。

金公公上前小心提醒:“皇上,時辰差不多了。”

炎帝冷眼,掠過紙窗前,風吹燈搖的暗影,一眼森冷,殺意盡顯,只道二字。

“動手。”

“那遣送的御林軍?”金公公遲疑。

“一個不留。”

月牙峰上,風雨正臨,忽而電閃雷鳴,映出戎裝盔甲上的森森冷光。

隔著人高的灌木,依稀可見漸近的來人,千百持劍的御林軍,一頂轎子在風雨裡顛簸。

灌木聳動,人影重重,忽然道一聲冰冷:“動手!”

一聲令下,蔥翠裡躥出數個黑影,拔劍相向,直衝雨霧,圍住了轎子,然,那黑衣暗人卻不絕湧出。

殺機驚現,頓時,御林軍大喝一聲:“什麼人!”

只見黑衣暗人重重包圍,刀光劍影錯落,殺氣逼人:“主上有令。”男人嗓音沉厚,字字穿透,“一個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