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子星墜入深深深海 Volume 01(3)

“嘟——嘟——”的鈴聲一直寂寞地響下去,震盪裡彷彿有迴音,直到聽到被轉入語音留言服務的機械女聲。

他天哪的雖然我早就知道人生充滿了荊棘,但是我沒有想到人生原來只有荊棘。

我心裡異常空洞,像是有風經過深不見底深淵。一天一地,都是寂寞。

窗外是這個城市永遠一成不變的街頭。即使大白天也變換著色彩的霓虹燈炫耀繁華,人們匆忙地來來往往,為了各自的生活,或者是為了所謂的“理想”奔忙著,距離太遠而無法被看清的面孔隱沒在陽光裡,蒼白而虛弱。盛夏的陽光太強烈,天上一點雲都沒有。從那裡看下來,微小如螞蟻的人們,他們的疼痛,神大概也是看不清楚的吧。

所以,信仰什麼的,一點意義也沒有。

完全沒有。

我想起早上給周瑋打電話的時候,他說,程天愛,你夠了沒有。

我夠了沒有。

是啊,他已經結婚了,那場在我割腕的飯店的空中花園舉行的婚禮已經成為事實。

在我發出了“我在1602房,我死給你看”的簡訊之後,他仍然扔下了我,只派一個對我態度惡劣的,不過是實習醫生的他的師弟謝昕濤來對付我。他甚至謊稱,他只是我表哥。

可是,他和女朋友在一起五年,我和他在一起不過半年,我就該讓麼?

當初是誰說,小愛,我什麼都不要,只要和你在一起。是誰說,小愛,等你一到法定年齡,我們就結婚。是誰說,小愛,我根本不愛她,只是分手太麻煩,太多糾葛。

後來是誰說,程天愛,你懂不懂遊戲規則。是誰說,程天愛,你才16歲,我不能等你長大。又是誰說,程天愛,你不要胡攪蠻纏,你夠了沒有。

知道什麼叫做屋漏偏逢連夜雨麼。就是芳心寂寞的我,偏偏遇見了周瑋。

說起這個就一定要狠狠地唾棄老天爺無責任無定向隨意搭配,惡劣到令人切齒,殘忍到令人髮指。想想真是恨不得直接對老天爺奉上濃硫酸——您渴了,多喝點。

太唏噓了。這個世界,我所謂的生活。

王爾德說過,已婚者的快樂來自那些他沒有娶的人。現在在周瑋的眼裡,這種快樂已經變成困擾了吧。我看著手腕上那兩道傷口的形狀,想起出院時平生一種我什麼都不怕,老子踩過這裡就一世囂張的安心感。既然我死去又活來了,那就該輪到周瑋生不如死了。

要不到人,那就要錢好了。我多用一點,他老婆就少用一點,也是另一種公平。反正,對周瑋這個人的感情,已經被我扔掉得七七八八了。

就像把那些有著微笑的弧度和感情的溫度的細節與曾經,塞進貼著“過去時”的標籤的盒子裡,扔進存放過期物品的雜屋室一樣。

和Death Metal毫無意義的鬼扯了一通,電腦顯示的時間才下午4點,無聊的感覺越來越濃厚地籠罩。謝昕濤走了,周瑋又不來,週六這麼空白也太恐怖了。我按下小惟的電話。

彩鈴裡羅志祥的歌聲才唱了短短一句,手機就被接通,小惟的聲音被電波傳送到我的耳膜:“小愛,你在哪?”

“在你家附近的咖啡shop,能上網的那個。”我說,“好無聊,晚上去唱歌吧?”

“好啊,你先來我家吃晚飯好了。”

“嗯,好,對了,你和林一哲有沒有進展?”我八八卦卦地問。

“見面再說啦。”小惟的話語裡顯然都是羞澀。

我說“好”,結束通話了電話。

小惟的家是一棟樓齡大概已經有二十幾年的舊樓房裡的一套兩室一廳,小小的客廳甚至連42寸的電視機都顯得配襯不能,但我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