霧鎖繞,為的是保護山中精怪不讓外人入侵。”

夏古月沉默了一會,“誰告訴你這故事的?”

“師尊。”

“這故事太……悲傷了。”

“並不吧,我倒覺得挺真實的。誤解傷害,揣度猜疑,是戀愛中人最易患的病,並不是每個人都有幸遇著一位豁達而不計所有不理他事的人的。”梁十三轉過頭去,迎著太陽,語氣歡快。“師尊何其有幸……但我……而此縱然我粉身碎骨,又如何……”

夏古月細細品了一下樑十三所說的話,覺得話有所指,卻難以對號入座,最後徒留胸內的一絲鬱悶、口中的一點苦澀。想得入神了,因此梁十三最後一句越說越低的話他便沒全部聽清楚,只得出聲詢問:“嗯?你最後說什麼?”

“沒什麼,久違了絕峰的日出,有些感嘆罷了。”梁十三回頭,臉上有種虛緲的平靜。“真漂亮呢。”

夏古月聞言往四處看了一下,此時陽光普照,萬里霧海都上了一層描金的淡妝,豔麗無比,彷彿一位剛上完端麗宮裝的豔婦,明媚動人。

一時他竟也看得痴了。

前兩日日出時因為身旁的人仍在睡覺,他自己也沒心情觀看,如此美景,竟錯過二度,想來真是可惜。

“真是看多少遍也不厭,當年我最愛便是這方光景。”梁十三道,“古月,我們來賭一場如何?”

“賭……什麼?”夏古月不自覺地站了起身。

直覺告訴他,這是一場事關重大的豪賭。

梁十三正要說出睹注賭約,不想山下突然傳來一把宏厚響亮的男聲:“古月公子、夜帝君,兩位可還在山間?!”

這聲叫喊注入了深厚內力,竟能傳遍數里。

兩人聽得這聲,相互看了一看——這聲音,他們都有印象。

是程斷。

不過他既已恨夏古月入骨,又怎會再稱呼其為“公子”?

而他又如何得知梁十三的存在?

“想不到他手腳倒快……”梁十三聽了此言,嘆了一聲,低聲道了句,然後才對夏古月說:“可惜,現在這賭賭不成了。”

“什麼意思?”夏古月只覺得莫名其妙。

“平白便宜了你的意思。”梁十三徑自說道,卻不回答夏古月的問題。

心下淨是嘆息。

這時候解釋,似乎沒什麼意義了吧?

依自己的前跡,加上這人骨子裡的俠性,恐怕他馬上便會將一切推到自己頭上——這倒也算是以前自己積的孽,咎由自取了。

這般想著,梁十三運起氣,使上傳音的功夫,“程莊主有何指教?”

“古月公子得道多助,有驚無險,幸甚幸甚。六年仇恨皆笑柄,帝君代我等向古月公子謝罪罷!也謝過帝君的暗中相助!我等此去,滅了那一夥真主兒,便立刻金盤洗手,從此退出江湖!!在此願逍遙侯及夜聖教帝君作證!!!”程斷這話說完,便沒了音訊,彷彿真的離開了霧瀲山。

夏古月只覺得眼前發生之事怪異到極點,只得看向那個怡然應對的男人。“什麼‘六年仇恨皆笑柄’?!十三,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梁十三眼睛裡更顯溫柔,卻因此模糊了那明亮的眼瞳,讓人看不懂他內裡的打算,“很容易理解吧,他們不恨你了,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這一點都不簡單,無緣無故地,他們為什麼……”夏古月本想說“他們莫非在使詐?”但轉念一想,這幾位在白道上也算是人物,斷不會做那苟且之事。

“因為……”似乎想到什麼,梁十三終於不笑了,“‘真兇’找到了,你清白了,他們便不再恨你,甚至還覺得很對你不起,立誓殺了‘真兇’後便退出江湖,這樣解釋你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