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此人在,那便是千軍萬馬,也不定能想到法子脫身,難怪首領是有恃無恐了。此番本想著拼了姓名,手刃仇人,如今一看,只怕是丟了性命名聲,也報不了仇。這麼一想,眾人盡皆頹喪,手裡拿著的刀也不由垂下幾分。

為首的漢子心一橫,咬牙道:“原來是徐二當家,兄弟們要知道您在這,打死也不敢這麼冒失,如今進退兩難,不如各退一步,請二當家高抬貴手,我自然將這手裡的人完好無損交還給你,你看如何?”

徐達升詫異地抬起眼,道:“我不是讓你趕緊動手麼?你怎的還不動手?”

紅綢大驚,尖聲道:“徐達升,你瘋了,這可是首領要的人!”

徐達升慢騰騰地撿來自己的破鞋穿上,絮絮叨叨道:“老子瞧這小白臉不順眼很久了,你趕緊給我一刀宰了他。不過老兄你這刀下去後,你也就完了。首領的脾氣你不知道,我可是清楚得緊。你不按他的規矩來,私自處罰他的人,這可是犯了大忌,一死了之還沒什麼,只怕生不如死。還有你們家沒死絕的那些個靠盟裡幫襯過日子的,對不住,只怕要受你牽連了。”

他說完,還嘆了口氣,那漢子雖然刀還沒變,卻明顯遲疑了起來。徐達升冷眼旁觀,早瞧出此人心思開始活動,他伸伸懶腰,漫不經心地道:“盟裡新定的那些規矩雖沒連坐這個說法,可你若是作為罪眾被處死,只怕你家裡人一輩子也休想在盟裡抬得起頭來。可憐你半輩子在盟裡辛勞,到死了還得落這麼個罪名。”

他說到這,漢子的眼光已經有些遊移,徐達升瞅準機會,將早已扣在手裡的銀子嗖的連發出去,只聽得“噹噹”數響,那漢子虎口一痛,手握彎刀頃刻間落了下來,他大驚失色,正待一躍而起,徐達升卻早已一腳飛到,將他踹了個飛遠,一手扶住搖搖欲墜的蕭墨存,罵道:“他孃的,要不是你這病鬼禁不得折騰,收拾這等廢物,老子哪用得著費這些許口舌。”

蕭墨存偏過頭,半邊臉頰被烏髮蓋住,嘴角卻勾起一絲淺笑,美眸流轉,看了徐達升一眼,淡淡地道:“我並沒求你來救,你才剛說了半天廢話,只有一句說得對,我也瞧自己不順眼很久了,直恨不得他一刀宰了我。你壞我好事,我不怪你,可也別指望蕭墨存感激涕零,任你辱罵。”

徐達升一呆,隨即冷哼一聲,手下卻不由放鬆,將他送入車內,再將地上昏迷的小寶兒一把拎起,扔進車廂,碰的一聲重重關了車門,喝道:“他孃的,忙活半天,連口熱的都沒得喝,紅綢兒,給老子燒水煮湯,老子餓了。”

徐達升點了那數名大漢的穴道,自己懶洋洋地窩到火堆前打起了盹。紅綢雖罵罵咧咧,卻仍快手快腳地燒火做飯。少頃趙銘博打獵歸來,聽聞才剛發生的險情,驚出一身冷汗,幸好有徐達升在這裡,忙拱手道謝了一番。徐達升也不謙讓,大咧咧受了他的禮,待到吃飯時分,便毫不客氣地搶了趙銘博獵來野兔腿大嚼一通。

趙銘博憂心蕭墨存受了驚嚇,忙去車內檢視一番,卻見他將小寶兒的頭枕在自己大腿之上,細細摩挲小孩頭頂軟發。見到他,風輕雲淡一笑,彷彿適才生死徘徊不過無物,登時整個車內都彷彿生色不少。趙銘博一看那孩子不過被點了穴道,便伸手解開,待小孩幽幽轉醒,才假裝若無其事地道:“快下來伺候公子爺用飯。”

小寶兒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應了,一骨碌爬了起來,跑下車去。蕭墨存含笑看著他稀裡糊塗的模樣,對趙銘博道:“多謝你了。”

“公子爺……”趙銘博心中愧疚,啞聲道:“這一路,真是委屈您了。”

蕭墨存定定地看他,道:“一切皆是我自願,輪不到你說這話。你只需記得答應過我的就行。”

趙銘博轉頭看了眼車外忙碌的小寶兒,點頭道:“只要他不危及我盟,我定護他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