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冀第二天就命令手下查了林風的履歷,他原本都已經做好了這個孩子就是故人的準備,誰知道這麼一查,竟然查出了有關於臺北林家的另一樁秘密。

“我以前確實認識林鳳……但是她不是我的母親,嚴格按親戚輩分算來,她是我的姑姑。”

餘麗珊僵住了,呆呆的盯著林風:“你說什麼?”

林風低下頭,輕輕的笑了一聲,說不出的傷感:“我父親是臺北林家的人,但是我母親只是個歌女。父親另外有妻子,我麼,算的是私生子吧。當時父親他面臨議會選舉,為了避免醜聞發生影響公眾形象,我和母親被送到了大陸。所幸小時候林鳳姑姑經常接濟我們,母親帶著我才勉強得以苟活……”

他聲調中已經有些抑制不住的顫抖的哽咽,羅冀大步走過來,低聲道:“咱們不說了。乖,上樓去喝杯熱水休息一下吧。”

林風突然一揮,踉踉蹌蹌的避開了他:“既然已經說了,就讓我說完!羅先生你家是大戶人家,名門世族,我知道我一個外鄉來的私生子難以在這裡立足!雖然我不是堂堂正正有籍有戶的林家人,但是我也是爹生娘養,別人看不起我到罷了,難道我自己也看不起我自己?我自己都不敢提及自己父母是何人不成?”

羅冀一時語塞。

林風這樣激動的樣子剎那間給他一種錯覺,好像經歷過今天之後,有什麼東西就在他們之間碎裂開來,再也無法彌補了。這孩子仍然這樣柔軟而溫暖,但是卻對自己產生了難以消弭的排斥,讓自己的手即使伸過去,也難以觸碰到他了。

這個感覺非常不好,羅冀皺起了眉。

“後來我母親因為貧病交加而去世,我一個人被留在了福利院裡。林鳳姑姑原本打算把我接去他們家,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就失去聯絡了。我從別人口中隱約知道她離開了家門,但是後來去了哪裡我並不清楚。後來我考上了大學,卻因為沒錢而面臨輟學的困境……是後來我偶然遇到了方天河,他當時還在警隊,他慷慨解囊幫助了我。”

餘麗珊難以置信的問:“我不信,我明明親眼見過你……”

“餘夫人,你見過的應該是林鳳姑姑的兒子。他從小被送去南美,很少回到深圳,我被送到大陸的時候他已經走了,所以我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從來就沒有見過面。實話告訴您吧,他小時候曾經被一場車禍毀了容,所以一直就是那副可怕的樣子。人類的整容技術,畢竟是有限的。”

羅冀在心裡嘆息了一聲。他相信林風說的是實話,這跟他當年派人在深圳查到的事實細節都大概對的上。有一些小地方不吻合,大概是時間太久無法弄清楚的原因,也許當事人自己都不大記得,並不影響林風闡述的真實度。

“大學畢業的那一年,林鳳姑姑的兒子曾經回了一趟深圳,見了我一面……”

餘麗珊猛地上前了半步,羅冀也一抬眼,盯住了林風。

林風緩緩的道:“他是扶棺回深圳下葬的,據說林鳳姑姑在南美的時候抑鬱去世了。他回來的時候見了我一面,說要去找當年破壞他家庭的那個女人報仇,我很想攔住他勸他不要冒險,但是他不聽。我很感激當年林鳳在危難的時候施以援手,她唯一的兒子我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冒險。我跟著他來到了香港,想一邊跟著他一邊嘗試著阻止他,但是很快就被他甩掉了行蹤。就在這個孤立無援的時候,我又遇上了方天河……下邊的事情你們都知道了,所以我說,我會來到羅家並不是巧合的。”

這段境遇連羅冀都沒有聽說過。他曾經懷疑過林風好端端一個內地大學畢業生為什麼會想起來到香港找工作,今天聽了這段經歷,如此一來林風和當年事情的聯絡就完全對的上了,連他這段時間以來的經歷都清清楚楚完全沒有了任何疑點。

羅冀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