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放縱和沉溺,把最美好的誘惑都展現在你眼前。一邊是金光燦爛的堂皇大道,一邊是佈滿泥濘的死亡之路,大概不管是誰都會立刻放棄堅持、向鄭平所勸誘的那個方向奔去吧。

突然林風動了動,古怪的笑了一下:“鄭先生,你當過兵嗎?”

“……我當過軍官。”

“那麼就是沒當過兵了。當兵這個詞在我們那裡的意思是成為戰士,只有直面戰場、衝鋒在最危險的第一線的人,才有資格被稱作是戰士。在我們接受培訓的第一課裡,所有教官和前輩都會用最嚴厲、最鄭重的語句告訴你:抗拒誘惑是一個戰士必須終生恪守的不二準則。”

鄭平臉色微微一變:“……你是在逼我在這裡當場殺掉你嗎?”

“你不會的,”林風淡淡地說,“明天就要開庭了,重要的汙點證人竟然神秘身亡在看守所裡,連翻供的機會都沒有。您說誰的嫌疑最大呢?真的沒有人敢追查我的死因嗎?”

鄭平冷冷的道:“你以為我敢把國家重大專案私下裡以個人名義出售出去嗎?這件事的內幕比你想象的複雜多了,就算出了人命也照樣有人兜著,沒人會追查你到底是怎麼死的!”

“我知道你們是一層層權力集團勾結在一起,都是利益上的同夥罷了。但是鄭先生,這個權力集團今天存在明天存在,會永遠都存在嗎?沒有換手的一天嗎,沒有倒臺的一天嗎?一朝天子一朝臣呢鄭先生,不笑到最後,誰知道誰笑得最好呢?”

鄭平沉默半晌,慢慢的放下了槍:“……你贏了。在這麼敏感的時候殺你的確非常不智,你說服我了。”

林風偏過頭,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影的原因,他的側臉泛出一種奇異的神色來,就像是在居高臨下、莫測高深的微笑一樣。

“……不要太逼我們了,孩子。”鄭平把槍塞回口袋去,轉身向門外走,“明天開庭的時候會有狙擊手從外邊瞄準你所在的證人席,法官會問你是不是證言屬實,如果你不翻供的話,羅冀就有可能被判死緩——到那個時候我會向狙擊手發訊號,你就比羅冀先一步上路去吧。”

在他身後的林風眼底突然閃過一點類似於嘲諷一樣的笑意,然而只是剎那間過去,他又低下了頭。當鄭平返身關上門的時候,他只看見少年面無表情的注視著牆壁,就好像一座雕刻秀美的石雕一樣。

第二天庭審實在千萬矚目中開始的。一干相關人士無一不明裡暗裡的緊盯著這場審判,暗中捏一把汗的,坐立不安到處走關係的,到處求爹爹告奶奶的,託關係找人打聽羅家這次到底倒不倒的……搞到後來只有事情漩渦中的兩個人反而心不在焉,一個是羅冀,一個是鄭平。

羅冀說不出來自己是什麼感覺,和上庭聽候審判結果相比,他發現自己好像更期待在法庭上看到林風一面。不論是無罪還是死緩這些在他眼裡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林風到底給自己下了怎樣的判決。他有多想讓自己死?在他眼裡自己已經毫無生還的可能了嗎?明明曾經如此相愛過,到底為什麼轉眼就成了不死不休的仇敵了?羅冀一向不是個不敢面對現實的人,但是隻要想到林風那天望向自己的沉默的臉,就會難以自拔的陷入到難以面對、難以相信的怪圈裡去。

他就在這樣外表看上去沉穩鎮定、實際上腦子裡空空落落的情況上走上了法庭。

還有一個人是心不在焉的是鄭平。鄭平壓根就沒有準時到場,因為在早上開庭前楚汐突然急性闌尾炎被送到醫院去了。平時楚汐有個頭疼腦熱的全家都不得安生,何況是要動刀子的手術?鄭平手抖得連方向盤都把不穩,被手下強行架到車後座上去,跟著救護車一溜煙就去了醫院。

醫院急救室的走廊上,楚汐躺在推床上緊緊咬著牙,臉色蒼白冷汗淋漓,半晌才盯著鄭平吐出一句:“……你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