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日換上了一身白色衣褲,披著一件另制的紫色披風,頭上戴著草笠,臉上綁著一塊黑布,長刀斜背在身後。

望著東面,他的心情異常激盪,雖然知道這一戰兇險萬分,但他還是來了,因為血仇的陰影無時無刻不在刺激他的心神。

“爹孃、風家的親人們,你們在天之靈,請保佑我一舉誅殺戟布和皇帝,為你們報血海深仇。”

行宮內外都十分熱鬧,張寬片刻也不敢放鬆,吆喝著手下檢查一切事宜,確保沒有一絲錯漏,皇帝一刻不到,他就一刻不得安寧。

“上官怎麼還沒來?不會是找錯地方了吧?”張寬心裡犯起了嘀咕,斬風不到,他的心裡也不踏實,想了半天,還是覺得不妥,於是回頭指著一名軍官喚道:“回府裡去看看上官出來了沒有,如果沒有,請他快來,皇上的龍輦很快就到了。”

軍官應了一聲,跳上馬背就往武陽城奔去。

不到片刻,東面有一匹快馬揚塵奔來,馬上士兵衝到張寬面前,跪地稟道:“大人,皇上的龍輦離此還有五里。”

“真的!”張寬欣喜若狂,匆忙衝出行宮。

行宮外,士兵整齊地排列在黃土大道兩側,一直向東伸延出一里,每名士兵手裡都拿著一杆彩旗,迎風招展,遠遠望去如同一條旗幟的波浪,十分氣派。

看著這麼隆重的場面,張寬極為得意,笑著自言自語地道:“皇上要是看到這麼隆重的安排,一定很高興。”

隨同他一起的,還有武陽城大大小小的官員,這些人陪了一天,終於等到這一刻,心裡像塗了蜜水似的,笑得合不攏嘴。

山下一片喧囂,山上的斬風更是洞若觀火,雖然日漸西沉,天色已經昏暗,但視線還算清晰,站在山頭眺望更是清楚,黃土大道上有一支龐大的隊伍,正由東向西浩浩蕩蕩走來,如同一條舞動的長蛇,蜿蜒十數里,一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尾巴。

“這麼多人!”斬風倒吸了一聲涼氣,心裡嘀咕,眼前這景象,說明朱雀皇帝帶著大軍隨行,沒有一萬也有八千,雖然普通士兵沒有任何威脅,卻能從中看出朱雀皇帝的謹慎小心,可以想象他的身邊一定還有更強的保護,其中自然也包括朱雀第一人戟布。

“狗皇帝,居然這麼怕死!要想殺他只怕不容易。”

斬風居高臨下,下面的動靜一目瞭然,看著龍輦在一萬禁衛軍的包圍下來到行宮門外,仇恨如烈火烹油般,當年刑場上皇帝猙獰的面孔依然歷歷在目,裂刑的痛苦也開始侵蝕著神經,殺氣四溢。

他唯一擔心的是,除了戟布以外,還有其他道仙隨同出行,於是又開始琢磨更合理的行刺計畫。

他轉頭望著西方,銅盆大的落日只留得半個在地平線上,顏色恰似初開的淡紅西瓜一般,與此同時,銀月漸漸升上主位,煙雨般的月華,為大地披上了一件銀色披風。

再往下看,行宮被一處伸出的山崖遮住殘暉,一片昏暗,因此士兵已經開始點燈,燈火如天上的繁星一樣,把行宮照得如同白晝。

不只是行宮內部,行宮外的五千迎駕佇列,也點燃了早已準備好的火把,黃色的大道迅速就變成紅火色,並一直向東方伸延,直至迎賓佇列的盡頭。站在山嶺上觀望,大道上彷彿出現了兩條火龍。

看著山下火光沖天,把四野照得如同白晝,斬風忽然想到借用黑夜,然而念頭只是一閃而過,因為他想到了影子,只有光才有影,因此影子永遠無法躲入黑暗,而道仙也絕不是浪得虛名,一定有能力察覺到他的存在,這無疑是自投羅網。

左思右想之下,他猛然抬頭凝望東來的長隊,決定冒一次險,把戟布引上來,如果能勝,就可以一舉殺下去。

“戟布,我等著你!”

想到道官第一人,斬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