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做,這筆開銷就難以隱瞞了。可若是隻給一人做,給其他人看著又象什麼樣子?胡姨娘為難半天。到底還是搖了搖頭,勉強擠出笑來,“算了,謝謝姐姐的好意。”

“你是擔心瞞不住家裡?”秦姨娘給她出了個主意,“今兒我不是給你帶了些花粉麼?你只說這是買的,不就得了?要是再不夠,我從家裡舀塊上等衣料給你,你不就能報上賬了?其實幾身棉衣哪裡夠?不如再做幾床新被子給他們送去。他們能暖和些,你也少擔心。”

胡姨娘怦然心動,卻有些不好意思。“可我怎麼好意思舀姐姐的東西?”

秦姨娘一笑,“就當我提前送你的年禮了。實話告訴你,那衣料是我家小姐從京城帶來的,顏色太豔了,不適合我這年紀,送你還算是做了個人情,你若不要,擱我那兒也白糟蹋了。”

她這番話說得很是摯誠,聽得胡姨娘不覺好感更深,急忙拜謝。又慚愧起來,“秦姐姐你一直待我這麼好,教我做人的道理。還幫我這麼大的忙,我卻沒什麼能報答你的。”

秦姨娘瞟了她一眼,“算了,我還是不說了。說了就好象我幫你是別有目的,顯得沒意思了。”

胡姨娘忙道,“姐姐快說,只要是妹妹能幫得上忙的,一定不會推辭。”

秦姨娘瞅了她一眼。這才故作難色道。“不知你知不知道,我家老爺又把你家高大人得罪了。昨晚回去是愁眉不展。不知怎麼做才能讓高大人滿意。妹妹,你能教個法子麼?或者高大人喜歡什麼。你跟我們說說,只要我家置辦得起的,一定給高大人送去!”

胡姨娘臉現為難之色,心想這事可不是送禮能解決的。可到底該不該說呢?

秦姨娘覷她神色,知她可能知道些底細,忙忙的道,“是我多嘴了,我還教你不要把家裡的事往外說,現在偏又來問,可是叫你為難的吧?好妹妹,你就當沒聽到,咱們去選棉花和布料吧。”

見她拉著自己就要走,胡姨娘反而不好意思起來,附在秦姨娘耳邊低低道,“那我告訴姐姐,只千萬別讓人知道是我說的……”

京城。

玉階丹墀,金瓦朱牆,巨龍在漢白玉的石柱上昂然屹立,龍涎香在等人高的仙鶴中默然肅穆,天下間只有一處地方敢如此的金碧輝煌而絲毫不覺違和,那便是——帝闕。

一陣爽朗的笑聲從簾後傳來,跪在前方的人把頭伏得更低。直到一雙石青色蛟龍雲海紋樣的靴子立定在他面前,垂下一雙修長的手親自扶住自己,才順勢起來。

“你呀,到了宮裡還跟朕客氣什麼?別聽那些老夫子的話,眼下又沒有外人,朕就是你的舅舅,雖然姐姐已經不在了,但這兒永遠就是你的母家,可不許見外!來,叫聲舅舅聽聽。”

“舅舅。”一身素淨白衣的男子含笑抬起頭來,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的他,眉眼清淡悠遠,即便是在不透一絲風的御書房裡,卻依舊有一股飄逸出塵之意,天生貴胄妁家風範,便是在帝王面前,依舊毫不減弱幾分。

“好極,好極!果然是皇姐的兒子,有天家氣派。”南明王朝的當朝陛下,弘德帝上下打量著這個外甥,很是滿意。

鄧恆也在悄悄打量著這位好幾年都沒見的舅舅,他與今日來見外甥,並沒有穿黃龍袍,而是換了一身黑底團龍的常服,越發顯得人面如冠玉,年輕英氣。

這位弘德帝原本是皇上的十四子,在一眾皇子之間排名極是靠後,但幸運的是,在他前面的一眾皇兄之中並沒有什麼出類拔萃的人物,這就給了自幼聰穎過人的弘德以極大的機會。兼之他的母妃極得太上皇的寵愛,家族勢力也大,於是順理成章的繼承了大統。

從年方弱冠就登基稱帝,弘德這把龍椅數十年來一直在太上皇的庇護,與朝臣的輔佐之下坐得穩穩當當,而且是越來越穩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