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靈犀見沒了外人,毫無形象的伸個懶腰,呵呵一笑,“窮在家,富在路,何苦為了這點小事留個話柄?娘您放心,我辦事心裡有數。”

林氏嘟囔著,到底拗不過女兒,只得隨她去了。可心裡到底有些不高興,暗怨唐家父子實在是太不識好歹了。

到了晚間,這對父子更加的得寸進尺,出去洗個澡吧,偏他倆講究多。別人都搓個背就完了,他們非得特意召那盲人按摩師傅,從頭到腳細細的再來按上一回。

錢文佑有心不去結那個賬,只付洗澡的錢,大侄子錢揚名卻搶在他前頭去把賬結了,還給錢文佑也要了個按摩師傅,非讓他也享受一回。錢文佑無法,眼瞅著他錢都給了,只好也躺下給人按了一回。

等到回了客棧,他抱怨給女兒聽,錢靈犀卻贊堂哥幹得好,“先前那會子,揚武的幾句話也是你教的吧,我都瞅見了。”

錢揚名笑得有點不好意思,“我不是怕得罪人,只是我這年紀再說這話就不好了。所以才讓……”

“行啦,誰要聽你解釋?反正咱們是一家人,讓你還是誰出來,不一回事?”林氏打斷了侄子,也教訓起丈夫來。“你個死腦筋,總吹自己現在學得多精明瞭,我看還是個老糊塗。揚名是亂花錢的人麼?他請你按摩,不也是讓你盯著那爺倆?這還是在外頭呢。萬一他倆鬧出什麼笑話來,咱們這臉不也丟了一路?”

錢文佑啊地一下會過意來,恨恨的一跺腳。“我怎麼忘了這一出?”

錢靈犀只抿著嘴兒笑,吩咐丫頭叫夥計上菜。

泡一個澡,大夥兒都是又累又餓,此時擺上來一桌湯湯水水,看著都舒服。各人依著自己喜好喝上一兩碗湯,再隨意吃些米飯麵條,都覺得甚是舒服。可困勁兒也上來了,但飽食即臥是養生大忌,錢靈犀讓夥計擺上些瓜子香片,大夥一邊喝茶一邊聊天消食。

林氏正在那裡贊女兒跟著石氏學得懂事多了,卻聽對面唐氏父子的房間傳來吆五喝六的猜拳飲酒聲。

錢文佑聽得直皺眉。放下茶杯,“我去瞧瞧。”

“爹,算了,是我讓夥計給那邊上酒的。”錢靈犀道,“難道為了這點小事,還得讓姐姐在那邊受氣麼?您這一去,姐姐不更難做人了?”

這話說得林氏也是一哽,本要說的話不覺就嚥了回去,“孩兒他爹。算了吧。”

可錢文佑到底聽不下去,“那我出去走走,省得呆在屋裡氣悶!”

錢靈犀衝堂哥使個眼色,錢揚名頓時就拉上錢揚武,陪他出去散心了。

林氏也覺不痛快,藉口要洗衣裳。躲後院去了。可在後院裡,她卻意外看見唐竟燁端了碗湯麵躲角落裡吃著。

“你這孩子怎麼在這兒吃飯啊?”這些天在路上,唐家還顧忌著外人眼光,吃飯時候總是叫他一起,並沒有特別歧視。是以林氏見他一人躲這裡吃飯,就詫異了。

唐竟燁見著她,臉頓時紅了,跟做賊似的,手腳都沒處擱沒處藏的,“嬸子,這是……是嫂子給我拿的。”

“我不是問你這些哪來的,你爹和你哥哥不正在房裡吃酒嗎?你怎麼不跟了他們吃去?”

唐竟燁臉更紅了,盯著腳尖跟自己做錯事似的,半天才忸怩著找了個藉口,“我……我不會喝酒。就在這兒吃,很好。”

林氏還想說話,卻聽後面有人出聲了,“您別勸了,就讓他在這裡安心吃吧,否則連肚子都填不飽。”

林氏驀地回頭,就見過來的竟是自己閨女,錢綵鳳。

她臉上眼皮都略有些紅,明顯是喝了酒的。手裡拿了個大頭巾打的包袱,開啟一瞧,裡面裝著一盅湯,還有用乾淨帕子包好的幾個夾好菜的饅頭。

“這可太多了。”唐竟燁舉著手裡的碗道,“嫂子給我這麵條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