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麼就得罪了這大江上有數的幾個霸王之一。這時客船已快到採石磯,船老大心有餘悸,卻再也不敢前行。

卓南雁聽得巨鯨幫之名,心念一閃:“難道是衝著我來的?不知我怎地露了形跡?”他不願再連累他人,便即下船。

眼見日色還早,卓南雁正不知是否還要再走水路,忽見一個人影綴著自己,斜眼看時,正是先前那身負武功的紅臉漁翁。“莫非是這廝看破了我?”卓南雁知道自己易容時未曾多下功夫,瞞不過真正的江湖行家。他心下冷笑,也不點破那紅臉漢子的行徑,索性用江水洗去臉上顏料麵粉,回覆本來面目,大搖大擺地沿江獨行。

這碼頭不大,不遠處的江邊卻泊著一艘大船。船上兩個赤膊漢子望見他過來,低聲嘀咕一陣,忽地大聲招呼:“客官,要坐船嗎?咱家去彭澤販貨,順當的便搭你一程!還是咱這大舫船穩當,多大風浪也不怕!”

卓南雁見這大江舫桅高五丈有餘,比先前那橫衝直撞的巨鯨幫大船還要氣派高大許多,船上的赤膊漢子滿面橫肉,打扮與巨鯨幫的漢子也依稀有些相似。卓南雁暗自一笑:“倒要瞧瞧巨鯨幫這些小嘍囉能玩些什麼花樣!”跟那兩個漢子招呼兩聲,大步上船。

那紅臉漁翁快步走到江邊,眼見卓南雁上船,嘿嘿冷笑幾聲,轉身去了。

大江船的兩舷甲板寬闊,後艙內滿盛柴炭、鹽米諸貨,客艙兩舷都設有大窗。艙中客人卻是寥寥無幾,卓南雁在臨窗的位子坐定,臨窗遠眺,倒也舒適自在。

過不多時,依著當時江上開船的規矩,眾水手敲起大鼓。陣陣喧鬧的鼓聲中,大江舫上二十多副大帆徐徐升起,緩緩啟航。

“這位公子,獨坐無趣,可否共飲幾杯?”隨著這聲清朗的招呼,一個相貌儒雅的中年文士翩然坐到了他的對面。卓南雁見這人身著士人常穿的素白色褐綢涼衫,長髯及胸,心中暗笑:“才一上船,正點子便已找上了嗎?”當下灑然笑道:“仁兄既要做東,自然再好不過!”

“公子清雅,然人一見忘俗。”那文士料不到他如此爽快,拱手道,“區區姓易,草字天南,由長江入蜀,做些買賣。不敢請教公子如何稱呼?”卓南雁見他眼神灼灼,舉止沉穩有度,顯是內功修為精深,卻極力裝出一副文質彬彬之狀,心下忽地生出一股促狹之意,正色道:“小弟卓南雁,浪跡江湖,只求快意恩仇,嘯傲雲霞,哪裡是什麼公子!今日得遇易兄,有幸有幸!”

“啊……噢……”易天南料不到他竟會直承己名,猛地一震,卻迅即從驚愕中回過神來,笑道,“久仰久仰!區區手無縛雞之力,最敬重的卻是一劍縱橫的俠士,今日幸會卓少俠,可得不醉不散!”喚來那船上夥計,張羅酒菜,言語甚是殷勤。

過不多時,點了一大桌子酒菜。卓南雁臉上若無其事,暗中施展龍驤樓秘傳的驗毒之法,察覺酒菜沒甚異狀,索性開懷大吃。那易天南一直殷勤勸酒,他決口不提江湖之事,只是山南海北的談天說地,每次勸酒之時,總是酒到杯乾。卓南雁見他出口文雅,舉手投足,另有一股沉穩氣度,心下暗自稱奇:“這小小的巨鯨幫中,怎地會有這等清雅高士,莫非是我杯弓蛇影了?”易天南見識極廣,從諸子百家到古今逸事,竟似都有所涉獵。兩人推杯換盞,居然說得甚是投機。

忽然後艙的大布簾一挑,一個胖大的黑衣漢子探頭向艙內掃了幾眼,隨即不見。卓南雁一眼瞥到,見這黑衣胖子的打扮跟船上夥計一樣,雖然青布裹頭,垂下半幅長巾遮住了臉,卻著實有些眼熟,但暗自沉思,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了。

這時已是酒過三巡,他眼見日色昏沉,知道不可多飲,裝作醺醺欲醉的樣子。易天南送他到客艙中精緻的暖閣內歇息。

卓南雁一覺睡到深夜,便起身悄然出了暖閣,閃出客艙,卻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