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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男人身上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震懾力,並且他一出現,就將我的目光吸引了過去。
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杜澤山在別人面前表現得這樣低調而溫和,簡直像變了一個人。他神情憂傷,低垂著眼睫,眉頭微微蹙緊,我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我看他的表情和步伐,完全沒有了往日的張揚跋扈,他有心事。
杜澤山忽然抬頭看見我們,倒是有幾分意外。他身旁那個男人也瞥見了我們,然而當他目光落到鄭凱奇身上的時候,嘴角立刻揚起一抹輕蔑的笑意。在這種男人面前,鄭凱奇簡直像個被搶了玩具怒氣衝衝的小孩子那樣顯得幼稚而脆弱。
“蘇孝全……”鄭凱奇幾乎是不由自主地,低聲將身邊那個男人的名字脫口而出。同時,他的臉上帶著驚訝,而驚訝中又少不了畏懼和憎惡的成分。我不明白他為什麼對這個男人有這樣深切的感受,大有仇人見面的架勢。
“鄭家三少,很久沒見了。”那個叫蘇孝全的男人不輕不重地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低聲對杜澤山說,“我先走了,晚點再聯絡。”說完,他便看也不看我一眼就帶著大隊人馬揚長而去。
我被這陣勢完全壓倒,他們到底是些什麼人?為什麼會出現在杜澤山的辦公室裡?
我感到鄭凱奇手臂上的肌肉突然繃得緊緊地,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握緊了拳頭。
“你怎麼來了?”杜澤山走到我面前,抬起眼皮看了鄭凱奇一眼,然後轉身說,“到我辦公室談。”
我滿腹委屈,並且不斷在心裡訴苦:我也不想來的。可是鄭凱奇已經飛快地跟著杜澤山走進了辦公室,一進門杜澤山就冷冷地命令我:“關門。”隨即,他拉上了辦公室百葉窗簾。
看來,他是知道鄭凱奇今天來找他是來幹什麼的。那就更加說明,這件事情跟他脫不了關係。
“我還真沒想到你們會來得這麼快,鄭凱文呢?”他坐在老闆椅上,低頭點燃一支菸,淡淡地吐了一口氣,看著我們說,“是不是路上塞車?反正他早晚會來的,我只是沒有想到你也會來。”
他看著我,漆黑的眼瞳裡注滿了水一樣流動著的悲傷和疼痛。我不知道這是怎麼了,我對他的這種情愫無法解讀,它只會讓我自己更加混亂。我的心“撲通撲通”地跳著,小而快,像是緊繃的琴絃被人不經意地撥動了一下。
原來天長地久不過是謊言一場(6)
“是你,真的是你!”鄭凱奇飛快地衝上去一把將坐在椅子上的杜澤山提了起來,像是抓著一件舊衣服那樣狠狠地說,“是你害死凱悅的!你還威脅我爸爸,你到底對他們說了什麼!”
我嚇得手忙腳亂地試圖將他們分開:“凱奇,凱奇,你冷靜點,不要做傻事。”但是他卻完全聽不到,兩隻眼睛直直地瞪著杜澤山,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野獸。我想如果可以,他真的會把杜澤山吞下去。
“不是我。”杜澤山出乎我的意料,表現得冷靜而淡漠,他說:“我也沒想到會這樣。”
“杜澤山!”鄭凱奇咬牙切齒,彷彿要將他生吞活剝。
在鄭凱奇的憤怒面前,杜澤山簡直像是一隻準備好任人宰割的羊羔,全無反抗,全無辯駁,他任鄭凱奇緊緊地卡住他的脖子,似乎早已經準備好在他手中窒息而死。
我上前阻止了鄭凱奇。
如果杜澤山像以往那樣氣焰囂張,*放肆,我一定不會阻止鄭凱奇掐死他。可是現在,他面容憔悴,彷彿也是徹夜未眠,看情形這件事情對他也是一個莫大的意外和打擊。
也就是這股子憂傷,令我相信他並不是全無良知的渾蛋畜生。
“凱奇!”我拉開了鄭凱奇,杜澤山後退了兩步,扶著窗戶,激烈地咳嗽,他終於還是站穩了。
窗外的天是灰濛濛的,雨停了又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