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點奇怪。

至於是哪裡奇怪,我又說不上來。

我本想悄悄靠過去,看他在做什麼,剛挪幾步就被他察覺。

他扭頭看到我,“醒了?還是還沒睡?”

我從正面這麼一瞧,竟然覺得慕承和鼻樑上架著眼鏡的樣子顯得比平時要稚嫩、平和些。

“我出來拿手機上鬧鈴,怕睡過頭了。”我乖乖地解釋。

他又看了我一眼,隨後將電腦擱在茶几上,開啟沙發扶手旁的檯燈,不知道是不是怕我黑燈瞎火的磕著了。

我迅速地找到口袋裡的手機,繞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正取了眼鏡用兩指捏鼻樑。他手邊擺著一堆書,全是鳥語一樣的原版書。其中一些,我看了一眼最上面那倆本的書皮,都有Аэродинамика這個單詞。我只知道是俄語,但是我們一般學的無非是常用詞彙,所以它們究竟是什麼意思卻搞不懂。

“你睡不著麼?”我不禁問。

“我認床,而且睡眠不好。”

我聽見他這麼說,倒真正不好意思起來,“對不起,老師,我們太麻煩你了。”

“不關你們的事,我本來就愛失眠。”

“這麼年輕怎麼會失眠呢?”我一直以為失眠是我老媽那個級別才有的症狀,乃更年期綜合症的併發症。

他又將眼鏡戴回去,說:“老毛病了。”

回憶起車上感覺到他似乎有什麼隱疾以後,我也是想關心起他來了,畢竟幫我和白霖這麼大一個忙。我繞到沙發前面,在他身邊坐下去:“老師,我跟你講,我媽有個偏方,治療失眠挺有效的。據說把洋蔥搗爛,裝在瓶子裡密封好,每晚臨睡前放在枕邊聞一聞就好了。”我一邊給他講,一邊做了一個使勁嗅味道的深呼吸動作,搞了個畫音同步,“保證你藥到病除!”

他看著我,突然搖頭淺笑說:“薛桐啊,你可真有意思。”

我愣了愣。

除了他那回惡作劇地給我取阿童木這個綽號以外,我第一次聽到慕承和這麼叫我。

當下,薛桐二字被慕承和突然說得字正腔圓,和其他人的發音一樣,但是似乎又不像,不像白霖宋琪琪,也不像某個老師,更不像我老媽。總之很奇特,隱隱約約間和世界上任何人叫我名字的感覺都不同。

我刻意地咳嗽了下,別開臉。

“你要是有其他地方……”我頓了下,“其他什麼地方不好,也可以告訴我,我媽偏方挺多的,遠近聞名。”

他竟然很正經地回答:“好,等我想到了再告訴你。”

我皺了皺眉頭,正想再打量一下這個外形和我的審美觀相差巨大的男人。卻聽他忽然說:“對了,有個事情,一直忘了跟你說。”

“什麼事?”我的小心肝一顫,以我對他的人品評估來說,保準沒好事。

“你發個顫音給我聽聽。”

嗨,就為這個啊,我的心肝鬆了一鬆。

“不是發過了麼?”我問。

“再發一次。”他說。

如今這個事情對我而言就像小雞學吃米一樣,忒簡單。於是,我照做了一遍。

他又吩咐:“加到單詞裡面去。”

“什麼單詞?”

“有彈音的就行。”

我挑了個最熟的“俄羅斯”,剛把“Россия”一說出來,就看到他泛起一個正中下懷的表情。

慕承和嘴角又浮現了久違的笑,連眼鏡都遮不住他那副欠扁的模樣。

他說:“問題就出在這裡。你不能因為會彈音,就把它加在單詞裡刻意地發,反而是應該弱化它。”

我迷茫了。

不會的時候讓我使勁發,等我會的時候又要輕輕發,究竟是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