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見後者應說:“女冠,你為何會出現在此?”

“聽說道君舊傷未愈,作戰失利,竹簪就憂心得很。”竹簪女冠道,“只是……崑崙外界第二層,非是我這俗世妖仙能去的地方,故而再是擔憂,也見不得道君一面……”

她說著,眼簾下便隱約有水光灩瀲了。

景善若微微顰眉。

越百川道:“女冠,蓬萊洲非是你應來之地,儘速離去罷。”

“為何我不能來?”竹簪女冠不解地抬首望著他。

越百川並未回話。

竹簪女冠一臉委屈,輕聲細語道:“道君,此處一別,不知幾時再能相見……竹簪實在是不捨……”

越百川依舊不言語。

竹簪女冠一面說,一面悄悄地依偎過去。

越百川突然抬手,拈起茶杯,同時用肘不動聲色地格開了竹簪。他說:“女冠不捨蓬萊美景,在下也是如此。但帝君處尚待人回報,在下要務在身,不可再做逗留了。”

“咦?”竹簪詫異。

越百川將茶水一飲而盡,擱置在闌干上,道:“就此別過,請。”

景善若忽見越百川轉身朝這邊來,立刻縮排牆角里,生怕被瞧見。

此時竹簪女冠卻突然出聲:“是麼?道君真是好忙碌。那竹簪便在蓬萊洲散散心,休歇兩天吧。”

越百川似是沒聽見她的言語,大步往前走。

竹簪女冠繼續揚聲道:“昨日來時,路上見了一座山丘,好生眼熟,真是古怪喔。不妨乘隙前去遊覽一番?……道君?”

景善若聽得她腔調轉換,好奇地悄悄探出半個腦袋偷看。

只見越百川不知何時已回過頭,正與竹簪女冠對視。竹簪的視線火辣辣地,毫無掩飾,她望著越百川,自有一番得意之色。

“道君,不陪竹簪同遊麼?”

越百川凝視她片刻,平靜地說:“女冠既有遊興,那便自行去罷,萬望盡興為要。”

說完,轉身,頭也不回地大步朝轉角處走來。

景善若給嚇了一跳,連竹簪女冠的神色都來不及留意,趕緊再次縮回頭,貼著牆想溜。

哪裡還來得及啊,越百川已經疾步拐過這道牆角了。

兩人打上照面,景善若略尷尬地笑笑,而越百川卻並無意外之色,只瞥了她一眼。

“我路過而已,沒打擾到你倆吧?”景善若悄聲道。

越百川沒有回答,也不曾停住腳步,徑直向前,與她擦肩而過。

景善若也不在意,只好奇地再探頭出去,想看看竹簪女冠如今是什麼表情。

然而,她卻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回頭,看見越百川半側過身,拉住她的手。

“神仙?”景善若詫異道。

越百川雙唇微動,並不出聲,只以口型對她道出一個字:“走。”說完,轉身牽著她的手,快步朝前趕去。

景善若吃驚地跟著他,但他走得越來越疾,她只能小碎步跑起來才能跟得上。

“神、神仙?這是要去何處?”景善若茫然,“道君?百川?”

但越百川並不回頭應上一聲。

他領著景善若在長廊與庭院中穿行,過了一道門又一道門,步子越來越緊。到最後,他也跑了起來。景善若一隻手被他緊緊地握住,掙也掙不開,只得努力地跟著他漫無目的地奔走。

不知奔了多久,景善若已是累得連呼吸都跟不及,幾乎要軟倒成一團,任由其拖著走了——此時,越百川才突然停下步子。

景善若立刻跪倒在地,呼呼地直喘氣。

撩了撩額前跑散的幾縷髮絲,越百川輕快道:“總算是爽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