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川……”景善若悄聲道。

越百川微微頷首,伸出一個指頭,點了點她懷裡小孩的額心。

小龍兒立刻有了動靜。

只見其輕呼一聲,胖乎乎的小手揉著眼睛,畏光一般蹭向母親胸前:“阿孃,合上窗戶嘛……困……”

“龍兒?”景善若輕喚著,欣慰地抱住兒子親了親。

此時,龍公子也被越百川點醒過來。他站穩身子,睨了道君一眼,什麼也沒說。

越百川平靜地打量他,兩人視線交會,誰也沒有退避。

少頃,越百川嘆了一聲,轉身就走。

“百川!”景善若喚道。

被叫住的人回頭。

龍公子一愣,隨後驚疑地看向景善若。

後者抱著孩子,小聲道:“百川,多謝。”

越百川含義莫名地唔了一聲,默默地抬眼,望進景善若眸中。

片刻之後,他苦澀地笑了笑,瞥向小龍兒,朗聲道:“……令郎根骨不差,若公子昱不懂得教習幼兒,可送來崑崙接受教化。”說完,拂塵一揮,駕雲離去。

龍公子這才反應過來,衝其遠去的背影怒道:“你說誰教不來孩子?喂!臨淵道君!”

景善若抱著茫然睜眼的小孩兒,莞爾不語。

遠遠望著公子昱化龍、帶了景善若母子越飛越遠,越百川立在掌事帝君身側,不由得怔怔發愣。

“捨不得就追過去。”掌事帝君道。

“……”越百川收回視線,轉首問道,“帝君,是你擬定我四十九世經歷?”

老者含笑點頭:“正是。”

“我與凡間妻室原本應當如何?”

“且容老朽一觀。”掌事帝君說著,憑空變出一卷簿冊,翻查起來,“嗯……婚配十三年,聚少離多,後你捐得功名,帶妻小赴任之際,舟難落水,夫妻雙雙溺亡身殞。是時,最後一脈自靈玉內逸出,臨淵道君歸位。越景氏享年三十,育有一子一女。”

“……”越百川悻悻道,“此運數就不能造得風光美滿些許?”

“莫非不妥帖麼?”老者詫異地盯著簿冊直看。

越百川無奈地瞥著對方,將那冊子拈了過來,隨手翻翻。

“帝君,你當真不是看多了悲愴戲摺子?”

“人間豈有美滿事,誰羨凡鳥不羨仙。”老者笑道。

越百川哼了一聲,不與其爭論,只信手把那命簿一拋,驅動風力,將其送入熊熊真火之中,轉眼便燒成了灰燼。

“唉呀,老朽的心血之作啊!”帝君看得心疼萬分,捂著胸口直咳嗽。末了,他可憐兮兮地盯著那金鼎,道:“道君,你不將散失的氣脈取回麼?”

“哦?”

“鼎裡尚存一道,煉過九日還不取出的話,只怕再難留存了啊!”

越百川聞言,答說:“由著其焚燬殆盡罷,我不需此脈。”

“喔?”掌事帝君道,“那鼎王公之子所帶的神識之力與一道靈脈,又如何?”

“無所謂,缺與不缺,我即是我。”越百川應了一聲,招來祥雲,迎風呼嘯而去。

掌事帝君呵呵笑著,目送其遠走。

旁側小童詢問道:“帝君,那異獸首級之事,如何同玄洲島交代?”

老者俯身,作噤聲狀:“噓,對方不提,便略過不論。”

小童不解地眨巴著眼睛。

“你道君阿叔從來便是善惡兩分,為登臨上崑崙地界,不再受制於元華大帝,才默許玄洲雅士索那異獸首級自用。”帝君悄聲道,“此事懸疑千年也就罷了,若是流傳出去……只怕老朽得將那道君收鎮個幾千年,才能平得民怨……何苦來哉?”

小童聽了,不甚贊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