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他那寬大溫暖的手掌整個包裹了林芷指尖的冰涼,她的餘光看見他那熟悉的側影和陡削俊朗的臉孔,心裡的憤恨和防線似乎一瞬間坍塌崩潰了,眼淚在眼眶裡不爭氣地轉,險些掉落下來,急於找個角落大哭一場。好在此刻布里全神貫注地盯著過來往去車水馬龍的車輛,顧不上看她。 馬路還沒有過完,林芷便把自己的手從他的掌心裡抽出來,“別拉拉扯扯的。” 布里的嘴角歪向一邊,似笑非笑,一副不動聲色的樣子,“我這不是替別人拉著嘛。” 他鬆開林芷的手,她心裡忽悠一下。這種奇妙的感覺林芷以前從未體驗過,彷彿自己的重量在一瞬間發生了變化,不知是輕了還是重了。 一輛大型轎車幾乎擦著他們的鼻子尖開過去,銀白泛亮的車身外殼閃爍著豪華的光彩;馬路兩旁鱗次櫛比的高樓大廈,反光玻璃折射出傍晚斜陽的餘輝;一株株高大的槐樹、梧桐樹,高揚著頭顱,用力呼吸著,從不清爽的空氣中吸入一口清新;灰藍色的天空下,一群群下班的人流行色匆匆,踉踉蹌蹌,嘈雜喧譁,一派浮躁喧騰的城市景觀……然而,眼前的一切,都不再能引起他們談論的興趣。 他們走進一家餐廳。這間叫做“老房子”的栗色餐廳位於街道拐角處,不大的廳堂貌似東倒西歪,內部的格局也不對稱,似乎主人隨心所欲信手拈來,其實明白人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內在的章法和風格——酷得隱蔽,精製得粗糙,雕琢得毫無痕跡,所謂大巧若拙,如同人世間的許多事物一樣,精心得漫不經心。布里隨想到他們在濛山上的那套叫做“美夢”的小別墅正是這樣的風格。 在他們曾經共同喜歡的《家庭的衣服》一書的薰染下,林芷和布里養成了一種小到對紙巾碗筷、餐具器皿,大到對桌椅板凳、窗戶牆壁的共同的挑剔。這是一家他們過去十分喜歡的餐廳,可惜現在已經物是人非,天各一處了。 餐廳裡遮光的百葉窗拉得很低,光線黯淡,布里的臉色顯得蒼白灰暗,表情難以捉摸,眼睛裡似乎閃爍著一絲憂傷、無奈,嘴角卻分明笑著,整個臉部表情看上去彆彆扭扭的,時而訕笑,時而蹙眉;時而明媚,時而陰鬱,很不對勁。 林芷問,“女朋友交得怎樣了?” “這個話題嘛,” 布里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情,“還是不說為好。” 林芷說,“你是不是還以為我會吃醋?你就放心吧!” 布里又是詭秘地一笑,一道光亮與陰影交織著閃動在他的臉孔上。 “布里啊布里,無論如何我們也曾是天造地設、般配投緣的一對,怎麼就是不能互相理解呢?看看你的臉色,”她拿出隨身包裡的小鏡子對著他的臉,“生活肯定是一團糟。” 布里摸了摸自己陡削的下巴,眼睛看著別處,不置可否,“也許,是替你發愁吧!” “哼哼。”林芷略帶輕蔑地嫣然一笑,“你是為‘美夢’發愁吧。” 他的臉色陡然變得愈發蒼白,“你最好不要提它,我不想再跟你吵。” 停了片刻,他又說,“我可以折給你一些錢。” “這正是我要說的話。”林芷不溫不火,心裡抻著勁。 這個被他倆叫做“美夢”的別墅,是他們結婚時共同購置的。它位於濛山之上,依山傍水,是濛山上零零星星散佈在樹木蔥蘢的半山腰上的別墅之一,一幢由不規則的石塊和木頭建築的玩具似的房子。那時候的夏天,家裡每一扇變幻多姿的小窗子都敞開著,他們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