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韶光中,他果?然看到那個梳著雙環望仙髻的纖柔少女坐在青石臺階上,託著腮,等著他回來。

他腳步不由慢了些,春風吹拂在身上,讓他體內那如附骨之疽般的陰寒都?緩解了不少,少女似乎看到了他,她?眼睛一亮,臉上綻放明媚笑容,歡歡喜喜的站起朝他揮著手:“崔珣,你?回來了?”

崔珣嘴角也不由輕輕揚起,他快步走到少女身邊,將包著糖霜的油紙遞給她?:“我給你?帶的,福滿堂的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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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外?面,李楹坐在地上,雙腳垂於廊下,口中含著加了桃花的福滿堂糖霜,她?聽著崔珣說著沈蓉的事情,聽到最後,她?垂下眼眸:“所以,表姊為了進宮當妃子,想用巫蠱置我於死地,姨母也沒有阻止她?,是嗎?”

崔珣輕輕點頭,他微微側目,看向李楹,李楹臉上,果?然露出難過神色,是的,怎麼?會不難過呢,那般真心相待的親人,居然為了自己的利益要殺了她?,她?怎麼?會不覺得心傷呢?

李楹只覺心口被大石壓住一樣,悶的難受,還好口中糖霜細膩清甜,沖淡了她?心中的傷懷,她?喃喃道:“崔珣,我一輩子都?沒有做過一件壞事,沒有對不起過一個人,為什麼?他們都?想讓我死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崔珣靜靜說道:“這?世間之事,本?就沒有道理可言。”

李楹撇過頭問他:“就像天威軍嗎?”

她?忽然提起天威軍,崔珣微微一怔,他默然無?言,李楹心中微微嘆氣?,他還是不想說。

他既不想說,她?也不再提,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我以前總相信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我有時候會想,這?八個字,真的存在嗎?若非我離開了荷花池,王燃犀還在舒舒服服的做她?的金城郡夫人,所以善惡終有報這?句話,到底是對的,還是錯的?”

她?話語之中,帶了一絲迷惘,崔珣看著她?,他似乎有些緊張:“他們要害你?,那是他們的過錯,與你?無?關,你?沒必要為了這?些人,去?打?碎你?一直堅守的本?心。”

李楹側頭望他,他眉頭微微皺著,向來平靜無?波的雙眸如今泛點漣漪,李楹笑了笑:“你?怎麼?比我還想讓我堅守本?心?”

崔珣愣了愣,他移開目光,慢慢說道:“因為,公主是天上的明月,明月,是不應該染上塵埃的。”

李楹看著他,他側臉蒼白如寒玉,她?忽問道:“若我是天上的明月,那你?是什麼??”

崔珣大概是沒有料到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他怔愣了下,腦海中迴響起今日在馬車上行人的竊竊私語,響起太后的那句“惡犬”和“犬繩”,他彎起嘴角,自嘲道:“大概,是地上的汙泥吧。”

李楹抿了抿唇,望著他,他長長的鴉睫低垂,遮住霧一般的雙眸,教人看不清他眸中神情,李楹移回視線,她?忽嘆了口氣?,認真說道:“不是,你?是望舒使。”

崔珣聞言,又是一陣怔愣,然後他回過神來,輕輕笑了笑,李楹也抿嘴笑著,兩人坐在廊前,一陣風起,滿院的海棠花瓣隨風飄落,有粉色的,有白色的,花瓣在空中輕盈的起舞,宛如雪花般紛紛揚揚而落,形成一幅絕美的海棠吹雪圖。

李楹伸出手,接住一片悠悠而落的白色海棠花瓣,她?說道:“其實,我並沒有因為表姊要害我,就要去?打?碎我一直堅守的本?心。”

崔珣本?要撣落落在他手背上的一朵海棠花,聞言,他動作滯了滯,他說道:“是麼??”

李楹點了點頭:“人,總要相信些什麼?吧,即使我有時候,會有些懷疑,但也不至於為了表姊,去?改變我的本?心,她?還不值得。”

崔珣聞言,心中莫名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