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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說:‘你們的事我都知道了,這也是前生的冤孽。上次你不殺我,我也很承你的情。以後咱們結成親家,可不許再動刀動槍。’他以為爹爹怕他再殺人,說道:‘你放心,我早答應了你小姐,不再害你家的人!’爹爹說:‘私下走可不成,須得明媒正娶,好好拜堂。’他搖頭不信。我爹爹說:‘阿儀是我的獨生愛女,總不能讓她跟人私奔,一生一世抬不起頭來。’他想這話不錯。哪知他為了顧全我,卻上了爹爹的當。”袁承志道:“令尊是騙他的,不是真心?”溫儀點點頭,說道:“爹爹就留他在廂房裡歇,辦起喜事來。他始終信不過,我家送給他吃的酒飯茶水,他先拿給狗吃。狗吃了一點沒事,但他仍不放心,毫不沾唇,晚上都拿去倒掉,自己在石樑鎮上買東西吃。

“一天晚上,媽媽拿了一碗蓮子羹來,對我說:‘你拿去給姑爺吃吧!’我不懂事,還道媽媽體惜他,高高興興的捧到房裡。他見我親手捧去,喜歡得甚麼也沒防備,幾口吃了下去,正和我說話,忽然臉色大變,站起來叫道:‘阿儀,你心腸這樣狠!’我嚇慌了,問道:‘甚麼?’他道:‘你為甚麼下我的毒?’”“你為甚麼下我的毒?”這句話,雖在溫儀輕柔的語音中說來,還是充滿了森然可怖之意,想見當時金蛇郎君是如何憤怒,又是如何傷心。袁承志和青青聽了,不由得毛骨悚然。溫儀的眼淚一滴滴落在衣襟之上,再也說不下去。寂靜之中,忽聽得亭外磔磔怪笑。三人急忙回頭,只見溫氏五兄弟並肩走近,後面跟著二三十人,手中都拿著兵刃。溫方山喝道:“阿儀,你把自己的醜事說給外人聽,還要臉麼?”溫儀脹紅了臉,要待回答,隨即忍住,轉頭對袁承志道:“十九年來,我沒跟爹爹說過一句話,以後我也永不會和他說話。我本來早不該再住在溫家,可是我有了青青,又能去哪裡?再說,我總盼望他沒有死,有一天會再來找我。我若是離開了這裡,他又怎找得到我?他既然已經死了,我也沒甚麼顧忌了。我不怕他們,你怕不怕?”

袁承志還沒答話,青青已搶著道:“承志大哥不會怕的。”溫儀道:“好,我就說下去。”提高了聲音,繼續說道:“我急得哭了出來,不知道要怎樣說、怎樣做才好,突然之間,房門被人踢飛,許多人手執了刀槍湧了進來。”她向亭外一指,說道:“當時站在房門外的,就是這些人。他們……他們手裡都拿著暗器。爹爹總算對我還有幾分父女之情,叫道:‘阿儀,出來!’我知道他們要等我出去之後,立刻向他發射暗器,房間只是這麼一點地方,他往哪裡躲去?我叫道:‘我不出來,你們連我一起殺了吧!’我擋在他身前,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保護他,不讓他給人傷害。

“他本來眉頭深鎖,坐在椅上,以為我和家裡的人串通了下毒害他,十分傷心難受,也不想動手反抗,聽我這麼說,突然跳了起來,很開心的道:‘你不知蓮子羹裡有毒?’我端起碗來,見碗裡還剩了一些兒羹汁,一口喝下,說道:‘我跟你一起死!’他一掌把碗打落,但我已經喝了。他笑道:‘好,大家一起死!’轉頭向他們罵道:‘使這種卑鄙陰毒的手段,你們也不怕醜麼?’“大伯伯怒道:‘誰用毒了?下毒的不是英雄好漢。你自恃本領高,就出來鬥鬥!”他說:‘好!’就出去和他們五兄弟打了起來。他喝的蓮子羹裡雖沒毒藥,但放著他們溫家秘製的‘醉仙蜜’,只要喝了,慢慢會全身無力,昏睡如死,要過一日一夜才能醒來。這些人哪,還捨不得用毒藥害死他,想把他迷倒,再慢慢來折磨他。他們……他們當真是英雄好漢!”說到這裡,語氣中充滿怨毒,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