擺放在小廳裡的巨大物事,抓住門柄的手登時有些微顫抖。

“喜歡嗎?本來說是我們買的,意卿他們卻先從德國空運回來了。沒去醫院接你,就是在佈置。”忍足漣漪站在她身後,輕輕往前推了她一下,“去試試吧。”

像是被蠱惑了般,不由自主的走向那個無比期盼的東西。

木質的溫溫涼意微微親吻著纖指,抬手終於落到那些黑黑白白的琴鍵上,一一掃過,有高高低低的節奏陸續響起,起起伏伏的,猶如心中不能平靜的思緒。

“謝謝。”她盯著那和緩的桐褐色,低低的說。

“流夏,不要說謝謝。”忍足漣漪扶著她的肩膀,笑道:“我們是一家人,做這些本就是應該的。”

她抬起頭望著她,嘴角微微彎起,“還是要說謝謝的!”千言萬語到了嘴邊,也只餘了這句話。

揉揉她的頭,忍足漣漪說:“若真的感激,以後就經常彈給我們聽,好不好?”

“好!”她重重的應聲。

餐桌上,與以往‘食不言寢不語’不同,一片笑語歡聲。

她面色淡淡的接受著每個人夾來的飯菜,不發一言。細細的咀嚼著明明是經常吃,偏偏今日別有滋味的飯菜,她垂眉斂目,心思複雜。

飯後說了幾句話,跡部便要離開,一整天沒有睡,只在下午補了下眠,實是不夠,而且還有壓了一天的檔案要整理。

流夏坐在沙發上在眾人的目光中平靜的飲著茶,沒有動作,忍足玩味的看向跡部。

跡部挑挑眉,走過去把她的茶杯放下,一把撈起那個廋削的身子抱了起來,直接朝外走了出去。

流夏被他一系列流暢的動作搞的一愣,待走出書房,才反應過來,立即揪起跡部的領口低吼道:“跡部景吾,你做什麼,放我下來!”在忍足家都在的情況下,他居然也這麼肆無忌憚!

跡部順從的把她放下來,看她一著地立刻後蹦兩尺又氣又怒的看著他,心裡嘆道,果然這張小臉還是有點表情好看,上前一步,那人立刻後退一步,他只好停下腳步,攤下手說:“送本大爺出門,不是你這個未婚妻的責任嗎?”

“誰規定的?!”她已經被這個男人出其不意的行為弄得防不勝防了。

“不是誰規定的,這是原則,原則問題!”跡部義正言辭的說。其實他很想說,你以前也這麼天天送我的,只是不敢提,忍足他們也是,對過去她的作風一概不提,他們平靜自然的適應著現在的流夏。

有一點怯意,有一點退縮,有一點試探,像個在洞門口來回探頭的小耗子。

跡部噗嗤笑了出來,在看到對面女孩不解的眼神後,一把抓住她拉過來,安撫著她掙扎的動作,柔聲道:“一天一夜沒睡覺,累死了,你送我一下好不好?”

被他溫軟的口氣一滯,從爹地的口中知道這人從自己昏倒就一直護在身邊,不吃不睡,莫名的心底某個角落軟了一下,自然的拉起他的手,答道:“好吧。”

跡部被她這動作驚了一下,隨即不動聲色的任她牽著,攬住她的肩,唇角高高揚起,眼下那點淚痣在燈光照耀下灼灼生輝。

忽然就想起那個面色清冷的少年站在病房外肅然的問話:跡部,你信不信她?

我信,怎能不信?!

她是我跡部景吾這輩子認定的女人。若以往真是假裝,以後,本大爺也會讓它成真。

更何況——誰說以前的一切定都是假,那這與以前無差別的自主行為又從何解釋?!

“大庭廣眾之下,強搶民女,豈有此理!”看著跡部強抱著自己閨女離開書房,忍足修言怒道。

忍足一哂,“那你怎麼不攔著?”

忍足修言一噎,頭上捱了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