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道:“其實下官也願意和大人真誠相對。”他神情看起來十分的誠懇。

郎毋虛只覺得這可能是女兒的出現起了不小的作用,笑了笑,身體向前,低聲道:“楚賢弟,不瞞你說,我也想整倒胡不凡,此人騎在我的頭上拉屎撒尿,我早就看不順眼,若是聖上真的有這個打算,我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大人,其實……!”楚歡目光閃爍。

郎毋虛皺眉道:“楚賢弟,莫非還有什麼不便開口?”

“大人,你以誠相待,我也就不瞞你。”楚歡沉吟片刻,終於道:“大人以為聖上只想整倒胡部堂?胡部堂雖然是一部尚書,但是在聖上眼中算得了什麼?何必大費周章。”

郎毋虛一怔,忙道:“楚賢弟的意思是?”

楚歡想了想,才道:“聖上心思,如海深,有些話不好直說,下官也不好直言。但是大人乃是睿智之人,有些話不說也該明白的。”

郎毋虛眼珠子轉了轉,隨即顯出驚訝之色:“楚賢弟,難不成……難不成聖上是想整治安國公?”

楚歡不說話,只是端杯飲了一口茶。

楚歡越是這樣,郎毋虛心中便越是七上八下,眼眸子中的驚駭之色愈深,試探道:“楚賢弟,若不是為了安國公,總不該……總不該是為了漢王殿下吧?”

楚歡端茶杯的手陡然一抖,裡面的清茶竟然濺出幾滴,楚歡急忙放下茶杯,連聲道:“失禮失禮,大人不要見怪……!”

楚歡如此反應,卻是讓郎毋虛肯定了自己的猜測,這一驚非同小可,也顧不得茶水,一把抓住楚歡的手,驚駭道:“楚賢弟,你是說,聖上讓你進入戶部整治胡不凡,目的不是為了安國公,而是為了打壓漢王殿下?”

楚歡驚道:“大人,下官可什麼話也沒說,這都是你自己猜測的,下官可一個字也沒說。”壓低聲音道:“這些話大人也不可再說,這都是犯上直言,若是洩露出去,後果不堪設想,大人……大人要好自為之!”

郎毋虛臉上有些蒼白,喃喃自語:“原來……原來如此。”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許久之後才看著楚歡,打量一番,道:“我就一直奇怪,朝野官員無數,聖上為何會派楚賢弟進入戶部,楚賢弟是齊王的人,這樣說來……哎,此事我本該早就想到,可是一直不相信,可聖上做事,素來就是聖心獨裁,我等為臣者又怎能猜得透……!”

楚歡臉上也是一副惶恐之色,道:“大人,今夜下官可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問。你猜測的,都是你個人所想,下官可是什麼都不知道……下官可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聖上可從沒有對下官說過這些話!”

“明白明白!”郎毋虛緩過神來,擦了擦額頭冷汗,楚歡越是這樣說,郎毋虛便覺得楚歡只是怕擔干係,反倒越覺得這些定是皇帝的心意。

他現在當真是心神不寧。

楚歡進入戶部,郎毋虛其實一直都在想著其中的緣由,他是個精於算計之輩,但凡別人有什麼舉動,他也會展開自己豐富的想象力,去想象別人為何有如此舉動。

皇帝陛下的心思不好猜,所以郎毋虛一直都無法確定皇帝到底是何心思,今日從楚歡的身上,他終於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可是這個答案讓郎毋虛心中直突突。

如果皇帝真的有心要打壓漢王扶立齊王,打壓戶部自然是在情理之中,而且透過打壓戶部,必定會有一大批漢王黨官員落馬。

胡不凡是漢王黨中的重要人物,而他郎毋虛可也素來是被歸在漢王黨內,協同胡不凡為漢王黨做了不少事情,如果皇帝真要打壓漢王黨,胡不凡固然倒黴,作為胡不凡的左右手,他又豈能倖免?

皇帝的性子,郎毋虛也是有過見識的,不動則已,一旦動起來,那是冷酷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