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疏,卻忘了‘民以食為天’。沒了淡水糧食,如何捱得下去……”轉念又想:“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都不活了……”一陣心灰意冷,回眼向花曉霜看去,只見她盤膝而坐,正依梁蕭所傳心法,運功驅毒。花生則目視大海,神色茫然。柳鶯鶯輕嘆口氣,心道:“他們都不著急麼?人傻自有人傻的好處,總能少許多煩惱……”此時平靜下來,又想起梁蕭,心中悲不可抑,揹著二人,以臉促膝,低低啜泣起來。

這般僵持了半夜,北風更烈,呼呼作響。賀陀羅拆下三塊甲板,當作船槳,與哈里斯、阿灘奮力向南划動。但船體龐大,巨鯨尚且不能掀翻,何況逆風而行,三個人擺弄到東方發白,卻是白費氣力。眼看大船離陸地愈來愈遠,賀陀羅大是後悔。早先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船上水手一一抓斃,丟入海中,到這時候,卻又不禁心想:“早知如此,就該留下幾個,人多勢眾,或能濟事……”三人無可奈何,返回

前艙,忽又發現羅盤被人砸爛。要知大海微茫,難辨南北,白日也就罷了,夜裡沒有羅盤,決難航行。賀陀羅氣急敗壞,風度盡失,想要破口怒罵,但柳鶯鶯與雲殊都有可疑,不知罵誰才好,出言相詢更是不便,若弄得人盡皆知,豈不大長敵人志氣。氣悶半晌,決意佔住儲倉,斷了對頭水糧,再作計較。

如此又過一日,賀陀羅幾度偷襲,均被柳鶯鶯發現,無法得手。雲殊與趙咼住在後艙,趙咼厭惡雲殊,成日哭鬧。雲殊勸解不得,只好狠起心腸,不加理睬。他存心令賀陀羅大海迷航,夜裡覷機震毀羅盤,並偷人儲倉,取了數日水糧,伺機逃生。賀陀羅一來全心對付柳鶯鶯三人,無暇他顧,二來害怕逼迫太甚,雲殊來個玉石俱焚,與趙咼同歸於盡,是以也不與他為難,間或還送去少許清水乾糧,花言巧語,誘使雲殊變節。雲殊清水照喝,乾糧照吃,但對投降之言,絕不理會。

這一日一夜,柳鶯鶯三人粒米未進,飢腸轆轆,口中焦渴。未到午時,花生飢火衝上來,忍不住嚷道:“不好啦,俺要死啦。”柳鶯鶯道:“好端端的,你說什麼屁話?”花生哭喪著臉道:“俺要餓死啦!”柳鶯鶯道:“男子漢大丈夫,就會說這樣沒出息的話麼?”花生道:“俺是和尚,不是男子漢大丈夫。”柳鶯鶯恨聲道:“你不是和尚,你是禿驢,再嚷一聲,我便把你當驢宰了吃,你怕不怕?”花生不驚反喜,吞了口唾沫道:“說得是,把白毛驢兒殺了,倒能吃幾頓好的。”花曉霜驚道:“那怎麼成,快雪那麼好!”花生道:“哪把狗兒殺了也成,挨一頓算一頓。”曉霜落淚道:“白痴兒是蕭哥哥從小養大的……”花生覷了胭脂馬一眼,未及說話,柳鶯鶯早已喝道:“你敢打胭脂的主意,我叫你好看。”花生不由發起狠來,叫道:“這也不成,那也不成,你們都有道理!”說著一拳捶下,將船板打了個洞,柳鶯鶯焦躁起來,罵道:“你再嚷嚷,我丟你下海淹死。”花生氣道:“淹死卻也好些,萬萬不要餓死,俺師父說:‘寧做飽鬼,不為飢漢’,肚裡空空的,死得忒難受啦。”此時賀陀羅遠遠聽到,心中暗喜,立馬叫阿灘取來乾肉美酒,當著三人大吃大嚼,連連稱好。花生看得口水長流,賀陀羅舉起一塊肉脯,晃來晃去,笑道:“小和尚想吃麼,要吃就過來!”

花生大吞了口唾沫,禁不住站起身來,邁步便要上前。柳鶯鶯一驚,叫道:“花生,不許過去。”

花生聞聲止步,望了望賀陀羅,又望著花曉霜,問道:“曉霜,你跟俺過去好麼?”花曉霜搖頭道:“我留在這裡陪柳姊姊,花生,你真餓得狠了,就過去好了!累你跟著受苦,我也萬分地過意不去。”花生聽得這話,彎眉一蹙,露出躊躇之色,徘徊數步,忽然一拍屁股,又轉回來,悶聲說道:“罷了,你不過去,俺也不去啦。”柳鶯鶯鬆了口氣,戳了他一指頭,罵道:“小餓鬼,算你還有良心。”想到方